最后彩霞望着大少爷远去的身影,顿时陷入了沉思,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过去熟悉的大少爷,是不是她看花了眼?她有些不确定。
想起方才那大痣男子的话以及神态,天意心中有所思。于是在天意牵着美人一步一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时,她边走便说道,“美人,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有几种人?”
“好人和坏人?”季初色想了想,歪着头回道。
天意摇摇头,然后她轻轻一笑,“在我看来,这世间的人可以分为这样几种,你喜欢的,你不喜欢的,你讨厌的,你不喜欢也不讨厌的,还有你憎恨的。”
季初色手指扣着娘子的手,睁大着眼睛静静听着,他知道娘子还有话,于是等待着娘子解惑。
“对于这些人,我们应该要怎么做呢?喜欢的人我们要去保护,因为她们受伤害的话,我们会心疼,讨厌的人我们要去远离,因为眼不见为净,那怨恨的人呢?”天意像是一个幼儿园的老师,在循循善诱着美人。
季初色极其享受娘子这般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于是他睁大眼睛,故作不懂地回道,“娘子说呢?”
天意没想到美人又将问题抛给他,她一噎,随即才回道,“怨恨的人,我们要从心里无视他们,然后将他们变成我们讨厌的人,最后再将他们变成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美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天意没有等待美人的回答,而是突然伸手一指天边,“美人,你看,那朵白云舒展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一只大白兔?”
季初色顺着娘子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只硕大的白兔,呆萌可爱,他点了点头。
天意收回了手指,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慢说道,“美人,我们这一生中会遇到刚才我说的那么多种人,唯有怨恨考验人心,我知道美人这二十多年来过得很苦,很多人落井下石,很多人火上浇油,但是我希望美人能够维持本心,因为一旦我们怨恨上某一个人,我们的人生便会变得黑暗,走路的时候会忘记抬头看看头顶的风景,你看那大白兔多可爱,路上风景多亮丽,我们不是不能发现美,而是我们少了一颗发现美的心。”
娘子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江南糯米团子,软捏好听,季初色凝神想着娘子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娘子的话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可是如果那些人做了很多坏事,而我们不出手,就没有人能够惩治他们,他们就会祸害更多的人,那样的话,不是很糟糕?”
天意很满意美人能想到这一层,她牵着美人的后,抬头迎视渐渐要夕落的太阳,然后转头对美人狡黠一笑,“美人,我只是让你不要心存怨恨,并不是让你放过那些坏人,怀着怨恨的心去惩戒坏人同时也是在惩罚自己,如果怀着平常的心去惩戒坏人,那么意义就不一样了,人若是因为恨而去恨,因为报仇而解恨,情绪大起大落,是不利于身心的。但是强调一点哦,遇事要忍,忍无可忍看情况再忍,忍无可忍看情况不必在忍,我不是在教你忍气吞声,而是让你要善于控制情绪,做一个豁达的人。”
季初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背风而站,晚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了点点光晕,好像一颗颗可爱的有灵气的光点,在她的墨发上,肩上,衣服上跳跃,眸中含笑,如同春风化开花苞般轻柔喜人,只是这样往那里一站,便灵气逼人,灿若春华。
狡黠的神情,轻柔的话语,就这样轻易勾勒出这样姣如秋月的女子,季初色的眼角慢慢柔开,紫芝眉宇沉淀了风华。
他知道,娘子不想自己成为一个为怨恨而生的人,娘子心疼他,怜惜他,只要他快快乐乐。
“好。”娘子的心意,娘子的关切,他都一一收入心中,妥帖放好。
“美人,你也不用担心,那些欺负你的人我见一个收拾一个,我不恨他们,但是我却一定要惩罚他们,他们一定是出生的时候,轮回错了,本不该为人,否则人之初,性本善,他们怎么一点都没有继承善良的本质呢?”天意团着小手,对美人絮絮叨叨地道。
看着一下子从温柔沉静转变为碎碎念的不着调的娘子,季初色不由莞尔,故作认真地听着娘子的歪理,一边在心里笑得怜爱。
“是的,一定是投错了胎。”季初色时不时附和着。
天色晕黄,夕阳西下,好一道壮观亮丽的彩霞从天际无限延伸。
天意牵着美人,十指相扣,一边欣赏着景观,一边往回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马鸣声,紧接着刺耳的撞声,以及“嘎吱——”的断裂声在空旷的郊野散开。天意和季初色不由停住脚步,那个方向,那些声音,两人突然神色一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两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