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含绿的声音很低,没有人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天意听完的时候,人已经被带远了。
天意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而这时候许是经历了这一场形势逆转的案件,定王妃满脸倦怠地挥手让众人散了。
林无措和蔺成雪朝他俩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在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出熟稔,否则会引起人注意。
回去的路上,六妹季惠君跟了过来,她有些愧疚地对天意道,“大嫂,恕六妹方才不能替你说话,人微言轻,担心说错话更是连累你。”
天意宽慰她一笑,“以后再遇到这样子的事,保持沉默就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五妹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这几日就会有消息,到时候我会跟你说。”
季惠君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两人离开。
回到马车,天意回想着石含绿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不由心生恻然,她问道,“美人,你说这次的坠马事件,真的是如同石含绿所说的吗?蔺姑娘说彩霞流产是因为吃了红花,那又是谁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季初色一手拿着一个糕点,正吃得不易热乎,听闻娘子的问话,他眨巴着眼睛,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定是她担心一计不成又下了一计,双重保险呢?”
天意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石含绿的样子,好像隐瞒了什么,而且……”天意顿时眼前一亮,她拉着美人的袖子撒娇道,“美人,晚上咱们去一个地方好吗?”
季初色从糕点中抽空鄙视了娘子一眼,“你是想让我带你去见石含绿?”
天意连忙点头,不吝啬地夸赞道,“美人真聪明!”
“勉强答应你!”季初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眸中却带着隐隐笑意。
深夜过半,两道紫色身影穿梭在密集的马车中,直到一辆马车面前落了下来。
季初色将怀中的人松开,然后轻声道,“娘子,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一有动静,我就给你暗示。”
天意点了点头,随后撩开车帘踏了进去,而季初色靠在马车旁,身形随意,闭上了眼睛,但是却牢牢掌控着身边的一举一动,地面上是被风烈们迷晕的下人,此时正在酣睡。
马车突然的异动,让蜷缩在一团的石含绿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释然,“大少奶奶,您来了。”
“看来你一点也不惊讶我的到来,”天意在她面前坐下,眼睛却瞥到桌几上一个药瓶,她微微惊讶地道,“这是?”
“鹤顶红。”石含绿淡淡一笑地回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王妃不打算让我活过今晚。”
天意望着这个短短时间内便转变为另一个人的石含绿,不由微微讶异,许是天意的疑惑太甚,石含绿有些怅然地开口。
“大少奶奶,多谢您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来看含绿,您应该是在怀疑这次坠马事件的真相吧,”只见石含绿低下眉,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红花是我下的没错,但是马车上面的手脚不是我做的,是应氏。”
“那你为何你为自己辩解,做什么要自己一力承担下来?”天意皱着眉问道。
石含绿呵笑了一声,眸中却带着隐隐的快意,她抬头看着桌面上的鹤顶红,然后笑问道,“大少奶奶,你不觉得让一个人受尽折磨比干脆利落地离开人世更来得解恨吗?”
“你这是何意?”天意有些猜到了,但是她想听面前的女子亲口解惑。
“在府中的时候,应氏挑拨彩霞对妾身腹中的胎儿下手,南下的时候又来挑拨妾身对彩霞下手,最后她坐收渔翁之利,妾身留了一个心眼,骗她没办法下手,最后她只能自己亲自下手,她却没有想到妾也动手了事发之后,因为大少奶奶恰好经过那里,应氏便将事情全部推脱给大少奶奶,否则以着她那漏洞百出的计谋,哪里逃得过王妃的眼睛,只不过妾身不想她如意,自己主动承认了,妾身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大少奶奶,那日妾身身体虚弱,多亏了大少奶奶派人送来燕窝,否则以着妾身的条件,恐怕胎儿早就不保了,妾身不想下了地狱之后,面对孩子责怪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不能恩将仇报!”
石含绿的目中带着一抹怨恨,“而且妾身不能让应氏暴露出来,否则她也认了罪,那么三房就彩霞一人独大,妾身已经不能让彩霞为妾身孩儿付出代价,那么彩霞也不能让应氏就这么便宜的死去,为了地位名利之争,她们两个以后定然会斗一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妾身会在阴曹地府里看着她们被欲念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真真正正为孩儿报仇!”
天意微微讶然,她看着眼前这面上含笑,眼眶却溢满泪水的女孩子,若是放在现代,不过是一个才上高中的青春洋溢少女,她深深地感到惋惜。过了片刻,石含绿擦了擦眼角,然后一脸郑重,“大少奶奶,今日妾身有一件关于大少爷的事要说与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