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登时便恼了。喜娘既唤她王妃,她便拿出王妃的架子来,道:“我要怎么做,几时轮得到你来管?”
喜娘脖子顿时一缩,眼中又是焦急又是委屈,见锦瑟神情始终未有半分松懈,终于承受不住,转身跑出门去了。
锦瑟不由得松了口气,回头与绿荷相视一笑,倒似又活过来了一般。
未料,片刻过后,门外竟响起通传:“王爷驾到――”
那喜娘竟然是前去请了苏黎过来,锦瑟顿觉头大,回头朝绿荷使了个眼色,自己一溜烟的钻进了被窝里藏起来。
苏黎一进门便看清了屋中的情形,丰神俊朗的面上却半分喜怒也无,未等绿荷开口便挥手示意她先出去,随后缓步踱到了床边。
锦瑟一听床边的脚步声便知不妙,又听房门打开又关上,知道绿荷被他打发了出去,心思翻转了片刻,随即便计上心头,装出半梦半醒的模样,拉开被子口齿不清的唤了一声:“绿荷……”
苏黎负了手站在床畔,不动声色。
锦瑟于是又唤了一声“绿荷”,这才慢悠悠睁开眼来,一眼看到床边那个红色的身影,顿时被吓了好一大跳的模样,有些惊惶的望着他:“……王爷?”
苏黎微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侧身在床边坐了下来,语气平淡的开口:“不舒服?”
锦瑟垂着眼眸,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方才低低应了一声:“总觉得头很痛――”
她话音刚落,苏黎便已经转头看向了房门口:“老胡,传董御医前来为王妃诊治。”
门外的管家低低应了一声“是”,锦瑟忙道:“不必麻烦。王爷,妾身也许只是累了,所以神思昏昏,以致做出失仪之举,请王爷见谅。”
说话间,锦瑟的目光有些游离的抛向地上乱七八糟的珠钗首饰,终于引得苏黎的目光也投了过去。他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我只当王妃是规矩没有学好,原来是劳累所致。既如此,就请王妃好好休息一番,本王晚上再过来。”
眼见他起身离去,锦瑟哪里还躺得下去,匆忙唤了绿荷进来,着急忙慌的商量了一番对策。绿荷再走出房门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夜里,饮宴道贺的宾客逐渐散去,整整热闹了好几日的宁王府终于回到了往常的平静之中。
苏黎推门而入之时,锦瑟正坐在桌边,却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待仔细看,才发现她根本是在打瞌睡。
喜娘偷偷看了看苏黎的脸色,忙的上前扶住锦瑟,低声道:“王妃,王爷来了。”
锦瑟猛地惊醒,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站起身朝苏黎行了礼:“王爷。”
苏黎淡淡摆了摆手,径自坐到了床边。
喜娘见状忙道:“时辰不早了,请王爷王妃合卺交杯。”
一旁便有人呈上了两杯酒。苏黎今日大概已经喝了不少,身上已经有些淡薄的酒气,见到那两杯酒,眉头还极其不明显的拧了拧,末了,到底还是端了起来,淡淡朝着锦瑟一举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喜娘的脸色不由得僵了。主持了那么多场婚宴,今日大抵是最让人错愕的一场。
锦瑟却欢喜得紧,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那杯酒,也一饮而尽。
喜娘并屋中的丫鬟们都退出了房门,锦瑟仍旧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黎的神情。不消片刻,果见他眉头越来越紧拧,随即,他抬头,凛冽的目光一下子射向她。
锦瑟心头“突”的一跳,开始慢吞吞的朝床边走去。
“咚”!
在她离床边还有两步之时,苏黎突然整个人倾下,一头倒在她脚边。
“呼――”锦瑟拍着自己的心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五更时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钟鼓楼的声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锦瑟突然便清醒了。
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仔细的听了时辰,又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的苏黎,这才匆忙起身来,悄然走到房门口:“绿荷?”
过了片刻,绿荷便揉着眼睛出现了,看了看房里的情形,十分不高兴。
锦瑟忙的拉她进屋:“快,我们一起把他抬到床上去。”
绿荷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认为,只要让他以为昨夜是自己喝醉了就行了?”
“不然?”锦瑟微有些迷茫。
绿荷无奈的叹了口气,附到锦瑟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锦瑟先是一怔,随后往床榻上看了看,果见一方纯白无瑕的丝帕正安然的扑在那里。锦瑟不可遏制的红了脸:“我怎的忘了这个?那该如何是好?”
绿荷拉起她的手,比划了一个割口子的动作。锦瑟猛地缩回自己的手,摇头道:“不好不好。”说完,她快步走到床边,收起丝帕塞进绿荷怀中,“你去厨房找找,随便涂点什么鸡血鸭血的不就行了?”
绿荷霎时间面如死灰,瞪了锦瑟一眼,转身出去了。
锦瑟又看了看苏黎,只见他身上仍是完好的新郎喜袍,顿时也顾不得许多,在他身边蹲下来,开始动手解他的外袍。
好不容易除下一只袖子,锦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又扶起他的另一边肩膀,正在用力往下扯另一只袖子的时候,苏黎眼睑动了动。
锦瑟自然没有注意到,等到终于将那件外袍除下,她才长舒了口气,顺便用他的喜袍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准备用一己之力将他拖上/床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