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戾气回到冷宫,敏锐的贤妃很快就感觉到儿子身上异样的气息,但是她没有问,那一整晚,儿子都孤坐在门前屋檐下。齐晦不睡,贤妃也不能睡。
二十年了,贤妃被幽禁在这冷宫,早年给儿子启蒙了写字后不久,她就瞎了。可从那之后,儿子却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机会,有人在宫外教他读书写字,甚至教他武艺骑射,他可以身轻如燕地在皇宫各处游走,高高的城墙也阻挡不了他的去路。他知晓古今、了解朝政,连每一张大臣的脸都能记得住,贤妃见过几次世峰,世峰曾对她道:“我爹说,二殿下才真正是先帝的皇孙。”
先帝英明神武,创下盛世伟业,唯一的遗憾,子嗣稀薄,只有当今一人可以继承大业。贤妃时不时会劝儿子,你不想做他的儿子,就只当自己是先帝的孙子,做先帝的子孙,是无上的荣耀。
自然,这都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话,齐晦自强不息,早已长成了优秀的大人,他并不在乎自己是谁的子孙,他只认定娘亲一人。
翌日清早,母子俩再相见,齐晦只问了母亲一句:“跟儿子离开这里,可好?”
彼此冷静一整夜,贤妃不改初衷,坚决地说:“你以为宫外的生活,就一定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如果他们举兵追捕我们呢?晦儿,娘的生死荣辱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你的人生你的将来……”
第一次,齐晦没有听完母亲的话,就一言不发的走了,他忽然离去的身影,让贤妃倍感慌张。她不怕儿子丢下自己,她怕儿子误会她的心意,埋下怨恨,更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要承受一生愧疚的痛苦。
芙蓉居里,湘湘依旧打不起精神,早晨走过玉屏的屋子,仿佛还能看见娇小的身子吊死在里面,不知不觉到了静姝的屋门前,正听见静姝对回话的太监大呼小叫,似乎老皇帝昨晚,又宠幸了新欢。
是啊,芙蓉居里死了人,谁还愿意来?
可静姝见到湘湘,立刻就变了脸色,但湘湘没想到,静姝竟然对她说:“我们再来一次,你陪我再走一趟,我不能让玉屏毁了我辛辛苦苦换来的荣耀。丽妃那天恨不得借题发挥杀了我,你可是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