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笼罩，莹白的右手擎着高脚杯，拇指食指中指轻柔捏在杯脚，杯中不足半的红色酒液荡漾出涟漪。

王欧阳盯着杯中的酒液，微微缀饮。享受地眯上双目，静静品味口中醇香的味道。高脚杯随手指的晃动而晃动，滴、空中突地掉下红色液体，精确地掉入酒杯中，同红色酒液相碰，交融在一起。

液体掉入后，酒杯挪向鼻翼，王欧阳深深地嗅着，脸上表情愉悦非常。又过了数秒，又一滴紅色液体由浴缸上空掉下，却非掉入酒杯，而是直接掉入浴缸中，浓厚的蒸汽使得液体颇为隐蔽。

又过了数秒，又一滴紅色液体掉下，一样掉入浴缸中。再过数秒，又一滴紅色液体掉入浴缸，似乎完成了个循环，又过了数秒，紅色液体又精确地掉入高脚杯中。

王欧阳的双目时而睁开，时而闭合，目中似丁点情绪也未曾存在。这时的双目，褪去泰平小学时的金芒，一对灰黑交杂的瞳眸在蒸汽中闪动，目光大多注视手中的高脚杯，静静看着酒液中交融的紅色液体，在起，在伏，逃不出双目。

随着酒液在缀饮中缓缓减少，王欧阳惨白的脸色好看了些，双颊浮出点点紅晕，神情也开始有了些波动，似乎从一个异物又变回了‘人’。

“哎……”摇曳杯中的酒液，王欧阳一眨不眨地盯住荡漾的红色，口中发出怅然地叹息，不知想起了什么，不知喟叹什么。

这回又土中复生，果如百年前的推算，劫劫劫，一步一劫，临劫方霞举。

回忆泰平小学时的种种，王欧阳另只手揉了揉眉心，一则有心算无心，二则过于自信，弄得他大败而走，甚至化身玄武的司徒的最后一击，打得他心神失守、魂魄动荡，逼得他放弃了天师妙笔，才仓惶败走。

温度渐低，笼罩浴室的蒸汽散去。

水？红色的水……

浴缸中过半的水，将王欧阳的躯体彻底掩盖。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王欧阳扯过浴巾，麻利且熟练的缠绕上躯体，完全看不出是在土中度过百年光阴的，那动作，那速度，比大多数人还来得麻利，来得熟练。

随手放下高脚杯，王欧阳转头看了看浴缸，恰巧又一紅色液体从上方掉下，由浴缸中的‘水’所吞噬掉，“歇得够久了，也该离开了！”双目抬起，望向浴缸上方，“你们，走好！多些款待！”

说罢，王欧阳挪步离开。

滴、又一滴紅液体掉下，在浴缸中荡起涟漪。

顺液体的来向而望，一个成年男人捆绑住，悬挂在空中。眼睛无神地睁开，眼皮轻微地颤动，惨白的嘴唇无力地蠕动，在说着什么，似乎在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