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晋以来,五胡乱华,导致大量汉人南迁,加快了对南方的开,耕地数量大大增加,农田水利设施不断地修建,南方大地上早已开始大面积种植产量大的水稻,长江以南地区已经实现了一年两熟,甚至在岭南、琼州等地还有惊人的一年三熟。
而随着关中平原、华北平原土地的退化,大唐王朝的粮食重心也开始渐渐南移。为此,大唐中期的赋税制度也随着均田制的破坏,逐渐转为两税法,一年开征春秋两税,多以实物结算。
如今,南方的耕地误了春种,春税收不上来,大唐王朝的中央财政一下子便捉襟见肘了!
更可怕的是,南方的春种误了,一旦影响到了秋种,只怕今年的秋税也悬了,若是连秋税也收不上来,大唐王朝今年便等于少收了一大半的赋税,只靠着北方那小半的赋税,怎能支撑起这庞大国家的正常运转?
中年儒生一听,同样吓得亡魂直冒,望着徐番,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东……东主,秋……秋税……”
“我已急令各地郡守抢种稻谷,希望还能来得及……”徐番低沉道。
“不够!远远不够!除了南方,还需急令北边的几处产粮区务必守住手中的粮食,如今看来,今年的粮食必然出现短缺,那么粮价定然会上涨!一旦让那些奸商得了这消息,只怕又是一场如地皮炒作一样的滔天之祸了!”年轻僧人急声说道。
“东主,如今这消息还有谁知道?”中年儒生也连忙反应过来。
“这是户部刚送来的账本,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户部的尚书还有吉温这个郎中了!”徐番回道。
“那还好,户部尚书李晨是个老油条了,此等大事没有恩相的指示,他是不敢大肆声张的!至于这个吉温只是个酷吏,摆弄律法倒是一把好手,于这商贾之事只怕反应没那么灵敏!咱们还有时间!”年轻僧人庆幸说道。
“那么东主这些日子以来可是已经开始暗中收购粮食了?”中年儒生与徐番已是多年的好友了,对其了解甚多,既已知晓了这等大事,于徐番之前大肆收受礼物的作为也就有了新的解释了。
哪知徐番却摇了摇头说道:“尚不曾开始!之前收礼却有小部分的原因是为了麻痹李林甫,实则却是为了劝谏圣上!”
徐番对于南方春税一事其实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预料的,徒弟许辰也曾经对其分说一二,只是当初心中记挂着京中李适之案子引的动乱,没有多做注意。却不曾想过现状竟会是如此的惨烈!
“劝谏?”年轻僧人疑惑道。
“唉!东主真是一片苦心啊!”年轻僧人没能理解,中年儒士却转瞬间明白了过来。
年轻僧人望向中年儒士,对方随即解说道:“圣上近年来渐喜豪奢,尤其是去年册封贵妃之后,更是日日歌舞不休,那一场场歌舞,场面何其宏大,花费岂止万金!加上宫人从中渔利,更是所耗甚重!圣上的内库只怕比之国库还要干净,若是圣上花完了内库的钱,岂能不打国库的主意?”
“数月之前,内宫大太监孙德胜不是从南方运了三百万贯银钱入宫吗?难道这么快就花完了?”年轻僧人高声道。
当日孙德胜于广济潭的作为可是让全长安的百姓大大的开了一回眼!
前两年韦坚在广济潭竣工之日所举行的万宝大会虽说也曾轰动一时,然而当日韦坚运来的毕竟都是些名贵珍宝,普通老百姓们顶多瞧个热闹,对于那些名画古玩、玉石瓷器等物的价值实在难以有个切身的体会。
但孙德胜送来的一船船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让百姓们开了回眼啊!
那满船满船的白银,在光与水的映照下,散出耀眼的白光可是晃瞎了长安城所有人的大眼!
小民百姓自不必说,就连那些贵胄豪绅,虽说家中余财不止这些,然而却也少见如此多的铜钱,大多已经投入到各项产业中去了。
北方不比南方,尤其东南,近年来海贸盛行,大宗交易多要大笔的现金交易,银钱多在流通,大户们只要想还是挺容易折现大笔银钱的。而北方的大户家中虽也有钱,但一时间想要变现如此数量的银钱还是很有困难的,毕竟各种产业牵连甚广,不是一家一户想变现就能变现的。
为此,虽说这些大户们见了孙德胜的行为,口中多是鄙夷,但心中还是很震惊的!
至于玄宗皇帝见了更是龙颜大悦!
派出去十几支队伍,其他的人几乎全赔了个一干二净,后来还是仗着宫中之人的身份强令各地大户将手中已经一文不值的地皮原价买了回去,这才换了些钱财回来,数量少不说,还惹得各地的豪绅纷纷寻了朝中相熟的官员上书弹劾,最终不得已下杀了几个闹得凶的宦官这才平息了朝臣们的怒火。
与这帮蠢物比起来,孙德胜可谓能干之极,龙颜大悦的玄宗皇帝随之大大封赏孙德胜,借此机会,孙德胜彻底墓定了大内第二宦官的宝座,第一位乃是与玄宗皇帝患难与共的高力士,比不得的!
那日的盛况,年轻僧人也曾亲眼目睹,那十几船的银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用完了呢?这才几个月啊!皇帝花钱有那么快吗?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