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还好,一问,高文忙道:“是这么个事,我也成亲两年多了,可家里浑家身子弱,肚子死活不见动静。我又是家中独子,难不成我老李家的香火要从我这里断了,真是愧对祖宗。”
胖和尚:“可请郎中看过没有,是小官人还是贵夫人的缘故?”
高文:“如何没请过,郎中凭了脉,说是我妻子的身子弱,胎里在肚子里坐不稳。又留了几个方子,野山参、鹿茸、豹胎什么的当大白菜一样可劲儿地造,可管不了用。我当时想自家还年轻,此事也不急,就出远门来陕西卖货。前番在西安城里,和几个相熟的同行说起这事,就起了个念头,想要买一房小妾,也好生育。后来听他们说,韩城的报恩寺的菩萨灵验,就过来上两柱香。一柱求佛祖保佑我那浑家身子早日养好,二来求佛组保佑能叫我寻得一个美貌能生养的女子。”
“看大师模样慈眉善目,更大门口那尊弥勒佛一般,也不知道你可有见教?”
说着话,高文就将目光落到胖和尚面上,加重语气:“子嗣乃是天大的事,若能得大师指点迷津,一切好说。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可家中几代人行商,也有些银钱,可奉予贵寺点上几年油灯。”
高文对这庙也仅仅是怀疑,怀疑这胖大和尚拐买人口,行不法之事,这才出言相试。
听到他这话,胖和尚哼了一声,故意恼道:“我自是出家人,你要卖小妾,自去找媒婆和人牙子好了,又为何找到这里来,忑是无礼?”
高文笑道:“找人牙子找媒婆,你当我没想过。可这年头求亲,你只能听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说不定等人一进门,却貌丑似无盐,总归要亲自看上一眼才塌实。还有啊,这世间大多是寻常女子,我可看不上。所谓纳妾纳色,怎么着也得是个绝色美人儿才成。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个美女,多少银子都成。”
不提钱还好,一说起金银,和尚就动了心:“李小官人愿意出多少银子?”
高文竖起一根手指,豪气干云:“一百两。”
胖和尚满面激动之色,吸了一口气,半天才沉吟道:“若你真有这个心,贫僧倒有个着落。只是……只是此事若成,断不可对外人说起。”他已经完全明白,在之前他也卖出去过几个女子,高文之所以大老远从西安城寻到这里,想必是听买主说过这里。
在之前他卖一个妇人也就二三十两白银,这姓李的瘟生一开口就是一百两,直他娘人傻钱多,不宰他,佛祖定不会放过老衲。
听到胖和尚取口,高文心中大感振奋,暗道:果然是来着了,这庙里果然在做人口生意!
他连连点头:“自然自然,大师且放宽心。”
胖和尚:“但随我来。”
说罢,就率先朝禅房外走去。
两人在绕过禅房,又从斋堂里穿过去,进了一间小黑屋。
胖和尚一俯身,揭开一块石头地板,露出一个石台阶。豁然是一间地窖,别有洞天。
进了地窖,里面好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叮叮”有火石敲击的声音,蜡烛燃起。
眼前的情形让高文寒毛都竖了起来,却见得地窖的一角是一个地铺,上面正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一身污垢,头蓬乱,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梳洗,即便是大冷天,身上的臭味还是熏得人想流眼泪。不过,借着烛光还是能够看出她面上的轮廓,小鼻子小嘴巴大眼睛,倒是个美人坯子。一条铁链从连接着背后的石壁,缠住了她的双手双脚。
也不知道被人关了多少天,小姑娘想必已被吓得够戗,见到高文这个生人,纤细窈窕的身体不住扭动,想喊什么,口中却只出“呜呜”之声,竟是不能说话。
又见着胖和尚,那女子面容惨白,身子颤得如风中之烛。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在柔和清秀的面庞上冲出一道道痕迹,露出内里的白皙。
“可看好了?”胖和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