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女子扔掉手中剪刀,哇一声哭着扑进高母怀里:“娘,我怕,我怕!”
高母抱着那小姑娘:“别怕别怕,有娘呢,有娘呢!有娘在,坏人不敢来找你。这是你傻子哥哥,傻子哥哥是好人,他最喜欢你了。”
“恩。”小姑娘还在哭,但神色正常了些,满面都是依恋之色。
被母亲说成傻子哥哥,高文大觉得不自在:这才是痴女嫁傻汉配齐了,合着我高家一门都是非正常人,母亲也是糊涂。
一边安抚着那小丫头,高母一边问高文:“文儿,你回来了,什么时候进的城?”
高文:“回娘的话,刚进城不过两个时辰,因为衙门里还有差事需要交卸,故尔回来迟了,儿子这些天想娘得紧。”
高母眼圈一红:“娘也想文儿。”
搂着小丫头进了屋子,让她做到一边。
高文和母亲说了几句话,看看天将近要黑。自己这些天一路奔波,也没写多少稿子,只想早点回去先赶几千字再说,就再也忍不住:“娘你怎么不经过儿子同意就给儿子纳了房小妾,而且,这姑娘看起来好象有些痴,实在……实非良配,你还是给人家父母送回去吧,至于买人所花的钱,也别讨要,权当咱们做个善事。若母亲不肯,儿子誓死不从。”
“咯咯,咯咯。”高文的母亲却笑起来。
高文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娘这是……”
高母抹着眼泪:“文儿娘的傻儿子,你想什么呢,这么个天仙似的姑娘,你也想娶?你肯,人家还不愿意呢?咯咯,你想错了,幼娘可不是娘的儿媳妇。”
“这,她是谁?”高文听说不是自己的小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高母:“文儿你忘记了,你离开韩城的前一天不是送过来一个小姑娘,就是报恩寺一案被歹人虏去的那个女子。”
“啊,她就是石幼仪……这个误会大了!”高文张大了嘴巴。
灶口的火正燃着,高文提着木制的火钳将一丛干草夹起送进去,里面的火旺起来,屋中顿时一亮。
蒸笼已经上了气,有馒头的香味弥漫。
高母坐在高文身边,用手小心地摸着他的脸:“我儿这些天瘦了。”
高文:“娘倒是长好了些。对了,咱们家现在也算是有钱了,你也别太苦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要不,明日我叫人过来将这家里的房子修整一下,算了,不用那麻烦,买间大宅吧。还有,布也不用纺,我再买个丫鬟回来侍侯母亲。”有钱了,自然要改善一下生活条件。明朝的房价又不贵。据高文所知,即便在京城那种繁华之地,普通的小院子也就几十两一间。至于上好的大宅,则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韩城自不能同京城那种地方,好一点的院子,估计也就上百两吧。
不像后世,一套几十平方的房子就能将一家两代人一生活的积蓄吸个精光。
“家中的房子是该修整一下,也不用买宅子,真舍不得离开这里。娘和你爹在这里成亲,又在这里生了你,换个地方,跟娘又没有渊源。”
高文点了点头:“既然娘不肯住新房,那就算了。”母亲眼睛看不见,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已经熟悉了,换个地方也不方便。
高母:“买丫鬟做什么,娘好手好脚的,还不需要人服侍,糟蹋钱米。至于织布,有的事情做做,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说话中,堂屋那边又传来“砰砰”的织机声,正是石幼仪在织布。
母子二人都忍不住同时将头转向那边,高母良久才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已经被吓坏了,文儿,既然她已经喊我为娘你以后可要拿她当亲妹妹看。”
高文:“娘放心,那是自然。”
高母:“过得几日,等你闲下来,找曾郎中过来给她看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病给医好。可怜啊,这么小家里父母就不要她了。石秀才那里你也得去劝劝。”
高文:“我省得的,这事急不得。以后有机会我劝劝石秀才,看能不能让他们一家团圆。”话虽这么说,高文却没有信心。石廪生这个混帐东西实在太恶劣了,决定不会认这个让他面上无光的女儿。自己一个小小的衙役拿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