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所住的那间院子的地势比较奇怪,位于一条断头巷的尽头。这地方甚是偏僻,不临街,出门也要走一截冤枉路。
也因为这样,老刘就将那扇门后面的空地用来堆放柴草,把门封住了。
此时正值初夏,经过几场雨后,门前生了不少青苔,绿绿地看起来很是不错。
但现在,高文观察了半天,突然现那些青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铲了,地面很干净。
难道这扇门开过,难道是大鹰、小鹰干的?
嘿嘿,这二人动作倒是蛮大的呀!想必已经住进刘家,派人在门后面日夜监视,我若是贸然跑回家去,说不定下一刻敌人就杀上门来。
这才是有家归不得,急得高文上火。正焦躁中,他心中突然一动:对了,幼仪既然出身书香门第,肯定是识字的,要不我写封信托人带过去,她一看不就明白了。只是,这事需做得隐秘,信也不能落到提刑司的手里。
想到这里,高文就绕了一个大圈到了王婶家门口。自从石幼仪来平凉之后住了这阵子,同她很是谈得来,两家关系倒也不错。
刚走到王婶门前,高文却停了下来,手放在门环上,正要拍不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露出了王婶的脸。
二人突然照面,同时楞住。
高文正要说话,王婶突然压低声音:“高小相公,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别引起其他人注意。”
说罢,就将他拉了进去。
高文一阵感动,正要致谢。王婶气愤地说:“高小相公,可不得了,出大事了。”
高文沉着脸点了点头。
王婶咬牙:“这几个狗东西好生可恶,高小官人老身什么都知道了,你也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文:“王婶你都知道了?”看来,大鹰、小鹰来平凉缉拿自己这件事情,已是人尽皆知了。
听到高文反问,王婶满面正义感,道:“高小相公,你什么都别说了。老身虽然平日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世上的事情还是晓得一些的。你年轻有为,石姑娘也青春貌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们两人站在一起,那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看到你们二人在一起出双入对,老婆子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我家死鬼男人还活着的时候,真真叫人羡慕。”
想起自己去世已经许多年的男人,王婶眼圈一红,禁不住抹了一把眼睛。道:“这人啊,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只要两个知心的人儿能够在一起,相互喜爱,就算是吃糠咽菜,那日子就是好的。可是有的人啊,偏生看不得别人过得好,要来拆散人家的这一对苦命鸳鸯,这还是人吗?高小相公,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这事就算再难,也帮你。”
说到后面,她竟是愤慨起来。
“啊……这事,这事……王婶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听不懂了?”高文感觉她话中的意味不对。
王婶压低声音:“高小相公,看得出来你和你的浑家并不是正经夫妻,想必是私奔的吧?”
“私奔?”高文瞠目结舌。
王婶一跺脚,急道:“高小相公,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人都杀上门来,你还不说实话,叫我如何帮你?王婶我也是过来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石姑娘名义上是夫妻,可平日间却并没有住在一间屋,我以前去过你家,看得分明。还有,那石姑娘看你模样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根本就是一个小姑娘。高小官人,你这人很是不错,在没有和人家正式拜堂成亲之前在大节上把持得住,是个大丈夫。还有,你突然出门好几天,也不说去了哪里。而就在你离家不回的第二日,就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去,说了一阵话,石姑娘就哭成个泪人儿,就提着笤帚将他们给赶出门去。可恼那几人却不走,反租了隔壁刘老头的屋子,住下了,每日都那眼睛盯着你家大门,只要有人登门,这几个混帐东西就会跟着进去,坐在一边听,想必是在等你回来,也好理论。”
“刘老头这人你也是知道,无儿无女是个过得糊涂的人。得了银子,心中欢喜,不知道跑那就赌坊耍钱去了,不到输得精光不会回来。高小相公,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就别隐瞒了,那几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你和石姑娘老家来的,又是什么人?”
高文看到王婶一脸的精彩和一脸的神秘,突然明白过来,心中暗叹:这个八婆啊,怎么对这种男女之事如此热中,极尽捕风捉影搬弄是非之为能事。想必是生活乏味,没事找事。
听到她说石幼仪哭得厉害,心中又是痛:“幼仪这两日可好?”
王婶:“已经一日一夜茶饭不进,老身实在看不过去,今日煮了些小米粥过去,劝了她半天,才吃了些东西。”
高文拱手:“多谢王婶,这个情分高文铭记在心,至于那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此事说来话长。高文这两日还不方便回家,尚且有事拜托,日后必有重谢。”
王婶道:“高小相公,你且说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