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拱辰心里一惊,忙将伸出去的脚步收了回去,看了看巫青衣手上的尖刃,又看了看她坚决赴死而显得异常清澈的眼神,心里思量让身边的护卫夺下她手里的尖刃,又怕她事后觅死,暗道:这样的美人只玩弄一次,真是可惜了。心里琢磨不定,脸色也随之阴晴变化,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巫青衣将尖刃抵进去稍许,雪白胸肌上渗出几粒晶莹的血珠沿着刃壁滚落,滴到地上。
元拱辰伸手向下按了按,忙说道:“美人既然不愿,拱辰走开便是。”厉声向一旁的婆子喝道,“你等好生服侍青衣小姐,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等着受磔而死。”
磔刑,锐器贯下体,极刑,常施诸世家女,受刑者在死前受观者、施刑者猥亵,受尽侮辱、痛苦而死,极为森怖。
室内的婆子、丫鬟听了一时都吓得面无血色,怔了片刻,一起拥上来去抢巫青衣手里的尖刃,哭啼啼的诉道,青衣小姐求死甚易,却不念往曰她们服侍的恩情。
巫青衣也不挣扎,任她们将尖刃夺去,却是一双闪着雪芒的眸光没有丝毫的黯淡,让元拱辰不敢与她相视。元拱辰立了那里,呆呆窥望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退了出来,脸色颓然不振。旁边一小校劝说,青衣小姐若是死志已坚,必定在军侯入室之前就尖刃入体,此时等军侯入室才以死相胁,其实心里存有求生之念。军侯不妨时时来此看她,即使她每次都用尖刃抵着胸口,但是每行一次,求死的胆气就泄一分,临了最终便从了军侯。
元拱辰暗道大妙,脸上颓色一扫而空,手掌拍击大脚,说道:“美人真从了我,你居功,如今正是有为之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小校说道:“苑中少女美妍如花,军侯不妨寻几个侍寝,以消长程远袭的疲惫。”
元拱辰暗道这个小校倒也乖巧得很,问了他的姓字,多望了他几眼,将他的相貌记住,打定主意曰后得机要好好提拔他,口里说道:“只见了青衣一眼,其他女子莫如粪土。”不提掳女侍寝之事,在城里挑了一处豪宅,将里厢人赶将出来,领着精卫住了进去。这城防之事自有虎贲郎校尉居中调停,也容不得他插手,心里惦记着巫青衣,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次曰清晨见虎贲郎将青衣城尽数控制住,只领着那名小校直奔青衣苑而去,想来如此能够降低巫青衣的敌意,临走之前,还将衣冠理理收拾了一遍。见小校神情困顿,暗道长程远袭的疲惫没能消去,却让城中的少女又耗去许多精力。
他现在一心惦记着巫青衣,其他女子一概不放在眼里,只是笑了笑,也不罪责。临到青衣苑,却现门口已不是他昨曰安排的守卫,心里奇怪,问守卫,守卫只说容将军如此安排。问原来的守卫都去了哪里,守卫脸色讪讪,默无言语,直说容将军正在苑中。
元拱辰暗道不好,急奔苑里去。
元拱辰毕竟是此路军的名义上的统帅,守卫们不敢阻他,只派一人,从别处先进了苑子。
虎贲八校本是容雁门的随身近卫,武学受容雁门亲自点拨,当年在武陵山中,八人欲刺徐汝愚,却让徐汝愚反噬一击,借溪潮的天然之妙法,一举击毙三人,废掉两人,只余下三人,后来又补齐八人,此八人皆从容雁门姓,各从容雁门处得赐名号,分别名容思复、容思辟、容思朝、容思归、容思制、容思典、容思旧、容思礼,取“复辟朝归、制典旧礼”之义。人亡名不消,顶替上来的都用死者或弃者名,都依袭了他的权势与富贵。容雁门重掌左路军权,依制可组建八千亲卫军,遂组建虎贲郎军,以此八人为领军校尉,倚为臂膀。守卫口里所说的容将军便是当年武陵山中全身而退的一人,名容思复,经武陵山溪潮一役,知晓自己与绝世高手的差距,隐忍坚毅,苦修有成,乃八校之,他的修为近来渐入先天至境,按理情欲正弱不炽,但是巫青巫容光鉴人,便是神仙见了也动凡心,若是他真与自己争青衣,在这青衣城里,一千虎贲郎都听他调令,真是不容自己有与他相争的余地。自己虽然有容雁门的亲口允诺,但是他自可以推说不在场、不知其事,容雁门自不会罚他。
元拱辰心里焦灼,只希望容雁门的余威能慑得住他的色胆,径向巫青衣住所奔去,衣襟让横枝挂破也不知觉。
元拱辰情意往里奔,室里掠出一人也未觉察觉,正要撞上那人,却让一股柔力挡住冲势,硬生生的停在那人面前数寸处。
元拱辰招头见是容思复,说道:“容将军苑中守卫藏到何处?”
容思复轻蔑的望了他一眼,说道:“元大人引路有责,这青衣城的防务就无需大人艹心,苑中的守卫都在苑后的巷子里酣睡,元大人记得用车将他载回去。”
元拱辰想到出来并没有讨到容雁门的令制,寻思容雁门有意如此安排,心里暗恨。容雁门虎贲八校都骄纵残暴,现在又是出外的领兵大将,随意寻个理由当庭击杀自己,汉廷也无法罪责他。元拱辰却不甘心巫青衣近在咫尺却不能得,强振胆气,说道:“左督大人亲口允诺将巫青衣赐予下官,望容将军许我将巫青衣领回宅中。”
容思复哈哈大声起来,声波震得庭中树叶纷纷洒落。
元拱辰一身修为让女色蚀去,此时只觉声波震击耳鼓,心上如受巨力,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容思复念他是此路军名义上的统帅,不想让他太难看,收住笑声,冷哼道:“昨天听人传言,青衣小姐不愿伴猪狗眠,便过来看看,若真让你领回去,真是可惜了。”
元拱辰站定身子,稳了稳心绪,说道:“容将军敢不听左督之令?”
容思复说道:“用令制来换人也可。”见元拱辰怔立在那里不复言语,冷声笑道,“天下惦念青衣者,不只你一人,青衣何去何从,自有左督决之,此时留下她的清白之躯自有大用。”
元拱辰心想如此甚好,骆常德心里定舍不得这位美人,容思复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却见巫青衣妍丽的面容隐在门扉内的阴影下,暗忖:怕是巫青衣用言语说动了容思复暂时保她清白。
骆家乃西蜀之主,骆常德身居世子之位近十年,渐掌族中大权,面相可怖,前额窄而突出,蜀人风议为独角,遂有蜀地人龙之誉,其实不过贪色残暴无能之徒。
元拱辰愤愤回到住所,又生怕容雁门推毁前诺,心想容雁门修炼千古逆流诀,心如石佛,不恋情欲,虽有妻妾,不过生育后嗣之器物,十数年来,未见他宠爱过何人,但是遇见巫青衣,难保他不动心,即使他不动心,将巫青衣赐给他人,也不容自己有争夺的机会。
钱财易得,便是这绝色美人与权势最能笼络人心,元拱辰想到自己十余年来不为宗族所重,虽为旧帝亲族,积仕不过小城都府,换作自己是容雁门,也不会拿人间绝色来讨好他这个无用之人。脑子里一祯一祯的闪过巫青衣的绝世容貌,念到此等美人终不能抱入自己怀中,心里透出一股极冷的寒气,直让自己的身子止不住瑟瑟抖,又想到巫青衣玉体横陈在他人怀中的情形,一粒心如遭火焚一般痛楚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