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群雄环伺,去那里确实不太明智。”刘辩转回头望着远处的河床,以坚定的语气继续对唐姬说道:“不过群雄都在也有个好处,眼下袁本初等人对大汉朝廷还有些忠诚,想来也没有哪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群雄汇集的地方公然对我不利。”
刘辩站了起来,挺直身板,微微仰起头,望着天际血色的云霞,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曾是这江山的主人,曾是大汉朝廷的皇帝!如何能眼看着贼人霸占我的江山,肆意残杀我的子民?我定会重整旗鼓,夺回本该属于我的江山,将来减轻徭赋、平息天下刀兵!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但凡夫君决定的,妾身无不听从。”唐姬缓缓站起身,与刘辩并肩站立着,柔声说道:“夫君乃是雄武帝君,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功业!”
刘辩伸手搂住唐姬的肩膀,唐姬也将头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手臂上,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遥望着天边的残霞。
离村口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陶浣娘背靠树干,一双美眸泛着莹莹的泪光,远远的望着站在土坡上,浑身披满彩霞的刘辩和唐姬。
两天后,村外坟地。
周仓孤身一人,站在一座与别家坟茔相隔甚远的孤坟边上。
好些日子没有下雨,坟头的土已是十分干燥蓬松,干巴巴的泥土中,钻出了几株碧绿的小草。草叶儿随风摇曳,好似特意在为周仓跳起一支轻舞。
周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坟茔上的泥土,粗犷的脸颊上,竟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红姑,我要随先生离开村子了。”缓缓闭上眼睛,周仓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哽咽着对眼前孤寂的坟包说道:“三年了,我在这里已经守候了你三年。若是当初我不带你离开卧牛山,你也不会死。可惜我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手刃仇人。如今我遇见了先生,今日元福便在这里向你立誓,将来我定要提着严政级前来祭奠!”
周仓的话音落后,一股冷飕飕的风儿打着旋在他身旁转了两圈,随后消失在坟头之上。
看到这股小旋风卷起了坟头上的一片干土,扬起一股烟尘随即消散,周仓两眼瞪的溜圆,连忙喊道:“红姑,是你吗?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可是哪里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小小的坟茔依旧静静的立在那里,刚才的那股旋风不过是给空旷的野地平添了几分苍凉。
周仓口中提到的严政,当初也是黄巾军将领,因汉军围攻阳城,他杀了张宝献城,投在朱儁帐下。后为讨好朱儁,率军攻打周仓和裴元绍驻扎的卧牛山,可巧那天周仓并不在山上,而是带着几个人与他的新婚妻子红姑下山祭拜神灵,祈求早为周家添丁,不想却在半途遇见了严政率领的汉军。
一场激战,跟随周仓的几个兄弟全部战死,周仓抢了匹战马,拼死护着红姑逃离,严政却一箭射穿了红姑的后心。
几经辗转逃离到小村,村民们虽是竭尽所能想要帮他,却还是没有留住红姑的性命。
一直没有回到卧牛山,是因为周仓知道,即便他回去,凭着他和裴元绍手里的那几个人,也是不可能有机会杀了严政。于是他留了下来,在小村里陪着红姑的坟茔,一陪就是三年。
与刘辩相识并没有几天,可刘辩先是为村子造出了水车,接着又带领众人先制人,将前来抢掠村子的山贼给歼灭。向来崇敬好汉的周仓,遇见这样有胆有识又有谋略的人,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前离开。
当刘辩向村民们提出辞行的时候,周仓当即做出了个决定,他要跟着刘辩一起走,在他看来,像刘辩这种人是不会屈居人下的,或许跟着他,将来还能为红姑洗雪冤仇。
“周仓大哥,你真的也要走吗?”蹲在坟边,周仓正回忆着红姑的一颦一笑,身后传来了陶浣娘的声音。
“是浣娘啊。”周仓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陶浣娘,随即又把脸转向了红姑的坟,抬手偷偷抹了把挂在腮边的眼泪,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来这里了?”
虽然周仓的动作很快,可陶浣娘却还是看到了他脸颊上挂着的泪珠,从未见过周仓流泪的她愣了愣,随后低下头,抿了抿嘴唇,喃喃的问了句:“你们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周仓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头,仰脸看了看湛蓝天空中漂浮着的几片白云,悠悠的说道:“丫头,你的心思大哥明白。不过先生并不是像大哥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的寻常人,若是有心,他应该还会回来,不过你也不用刻意等他,等一个人的心情,大哥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