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下山赶往峡谷,一直厮杀到午后,他们已与官兵连续作战数个时辰。
领着三十多名还活着的黄巾兵朝头天晚上驻扎的山岗走去,一边走刘辩还一边回头朝后看着。
队伍里有三个黄巾兵在战斗中被砍断了肢体,虽说已用麻布将他们的伤口勒住并包扎好,可他们却已是无法自主行走,只能靠同伴背负着。
侧身站在一旁,刘辩看着一个个换上了官兵衣甲的汉子从面前经过。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背负着重伤患的汉子。
这汉子穿着厚重的官兵衣甲,衣甲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他的身躯,看不到他身上哪里受了伤,可每走一步,他的腰部都会不由自主的挫上一下,每次挫腰,他都会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嘴里抽抽着凉气。
伏在他背上的伤患小腿齐着膝盖被人斩断,断了的小腿底端包裹着厚厚的麻布,在麻布的上方还紧紧的勒着一根粗粗的布条,以达到阻滞血液流出的目的。
裹住伤口的麻布已被鲜血浸透,布片周边的血液也已凝固,呈现着红黑的颜色,透过麻布洇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湮没在一片浓密的深草之中。
“我来背吧!”见那汉子背的艰难,刘辩上前一步,拉着伏在他背上伤患的衣角说道:“大伙儿轮流背着受重伤的兄弟,很快就能到昨晚驻扎的山头,也不至于哪个人太过吃力。”
他的这一举动,让背着人和被背着的汉子都吃了一惊,背人的汉子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连连摇着头一脸恐慌的说道:“此等粗事,先生如何做得?小人不累!”
伏在这汉子背上,因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昏迷过去的伤患也猛然睁圆了眼睛,强撑着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对刘辩说道:“小人乃是贱命,如何敢要先生背负?请先生赐小人一剑,死的痛快,也是先生疼惜小人!”
朝前走出了一段的周仓和众汉子听到他们说的话,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着刘辩和那两个汉子。
“说的什么话!”刘辩朝那两个汉子瞪了一眼,跟上两步,把那个重伤的汉子扶了下来,一转身将他背在身上,随后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你们都要记住,经过今天这两场厮杀,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兄弟,都是和我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兄弟给敌人!我刘辩认可的兄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我来背!”刘辩正说着话,周仓已是快步走到他身前,伸手拉着被他背在身上的伤患,对刘辩说道:“先生也受了伤,某的身子倒是康健的很,某来背!”
刘辩并没有阻拦周仓,任凭周仓从他背上抱下伤患背了过去。
肩胛上的伤口因刚才用力,又隐隐的疼痛了起来,即便他强撑着背负伤患前进,恐怕也是走不多远。
除了背着伤患的人,其他人都带着两套官兵装备,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走了足有半个时辰,他们才远远的看到昨晚驻扎的山头。
把唐姬留在山上已经大半天了,一个女儿家坐在树上这么久,刘辩怎么都感到有些不放心。
“兄弟们,撑把劲,我们就快到了!”朝远处的山头看了一眼,刘辩向身后跟着的汉子们招了下手,步子又迈的更大了一些。
披着厚重的硬皮甲,手上持着足有半人高的大盾,肩胛上还带着伤,每行进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可到了山脚下,刘辩还是丝毫不做停留的沿着缓坡向山上爬去。
沿着下山时做好的标记,眼见就要到驻地了,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口气。战斗终究还是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结束。
一支百余人且装备简陋的黄巾军,竟能连续战胜两拨人数远远多于他们、并且装备精良的官兵,恐怕传扬出去,整个天下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刘辩等人向着驻扎地所在山岗上攀爬的同时,在他们刚才战斗过的山林里,一个穿小甲片武将铠、面皮白净、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的中年武官正站在这片四处都是血渍的林子里,拧着眉头,看着一群官兵把吊挂在树上的人给松放下来。
“贾将军,已四处寻探过。”一名官兵跑到武官身侧,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并未现被遗弃的贼人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