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说到做到,次r便向门下省提出辞呈,然后很快的离开了京师。
他在京师的时候交游广阔,可大多数只是酒席上的泛泛之交,很多都进不了他的大门。真正能够交心,能够志趣相投、或者相互理解的朋友,仅仅只有寥寥数人,其中自然包括李苗,而周惠大概也算得上是一个。
有鉴于此,杨元慎走的时候十分寂寥,相送至洛阳三门外的只有三四知交。周惠并未前去送行,他还不知道杨元慎离开的消息,这是众人对他新婚燕尔的体贴,不愿以别离来冲撞和打扰喜庆的气氛。
况且,周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婚礼当天是不用说了,从黄昏举火出门迎亲、通过重重关卡抱得美人归,再到自家接纳新妇、招待宾朋的种种礼节,忙完后入院内为新人设置的青庐,便已经快到天明的时刻。好不容易合了会眼,感觉到天è一亮,夫妇二人就得及时起身,由新妇拜见舅姑,否则很容易招来亲友笑话。而到了第三朝,夫妇俩还得回旧居拜祭祖坟,去祠堂告祭先祖,至此婚礼才算结束,新妇也正式确定了身份。
返回京师的路上,尽管美人在侧,周惠的神情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他心中搁着很多事情,见到沿途秋收之后的景象,就忍不住想起阳城郡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京师之中的纷扰局势和紧张气氛,也让他不得不仔细思索;甚至连身边的新婚妻子元明月,他也要留着几分戒意。
回想起婚礼当晚。他被众人灌了不少酒,很有些醉意朦胧,不知道有没有在无意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作为一个心中藏着许多秘密的人,身边突然添了个毫无隔阂、偏偏又有许多“故事”的妻子,他真心感觉难以习惯。
想到这里,周惠下意识的往外挪了挪,离元明月又远了几寸。
元明月心思敏感细腻。如何感觉不到周惠的态度?一时忍不住暗自叹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这桩婚事,她原本是期盼已久。但这夫君却总是若有所思,并没怎么在乎她,这如何不让她失落万分?
唉!明明是他高攀了自己。却浑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而自己向来自矜的绝美姿容,也似乎根本打动不了他,他甚至都没认出来,自己便是那天在希玄寺被他所救的女子……
元明月本来还想旧地重游,和周惠一同再去趟希玄寺,可是见周惠隐隐表现出来的疏远,她身为新嫁妇和宗室贵女,一时也就难以放下矜持,主动提起当r那件让她既羞愤又欣喜的事情。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驾车的周怀荆偶尔请示几句。{.由车内随侍的侍女小冯代为应答,其余时候都是一片静默,由着两人想着各自的心思。
等到返回伊水酒肆,酒肆中前r行礼圆房的青庐已经拆除,夫妇俩改住到周惠之前的后院房间。房间已经由申屠嘉娜和其余两名陪嫁侍女收拾过。摆上了元明月的嫁妆和平r惯用的梳妆台等。梳妆台铜镜的前面,点着一对舞俑顶盘台灯,灯前是元明月常用的博山炉,里面照例燃着伽罗沉香,香烟如篆,袅袅升起。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宁静的味道。
周惠原本就不太想亲近新妇,如今看着房内完全陌生的陈设,闻着与寺院内同出一辙的气息,顿时就待不下去了。他随意的交待元明月道:“今天你也累了,我不打扰你。你自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回娘家省亲。”
说完,周惠匆匆去了偏院,把主仆三人丢在新房之中。
元明月顿时气苦。世间哪有这样的人?才成亲三天,就把新妇丢到一旁?随身侍奉的小冯也很不忿,絮絮的替自家娘子抱不平,同时瞪了申屠佳娜几眼,只因她常常和两人说周家郎君如何如何,结果却是这般态度。
她甚至还不顾忌讳,拿周惠和之前的李才比较:“当r李郎君虽然荒唐,喜欢沾花惹草,好歹还有大半月的体贴。可这周郎君……”
“小冯,别说了,”元明月心中烦闷,出言打她道,“他是家主,怎么能背地议论?你现在去偏院伺候着,可别怠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