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请了流民来,一分银子一亩,屯堡帮着收五亩。”二蛋抬着头,眨巴着眼睛对关大弟说着。
关大弟摸摸他脑袋,“你改去屯堡学校读书,有人教识字多好,你看俺小弟,读书厉害比种地的银子多好多。”
二蛋抓着脑袋,“俺识字算数都不成,那老师骂俺,现在爹也死了,地里没人干活,俺娘就说不让俺去识字了,就老老实实种地。”
“还是得读书啊,能识字多好,当兵都多拿兵饷,你关大哥就是识字不行,不然早当军官了。”
“真的?”二蛋摸摸关大弟的勋章,“带着虎头的,教官说是高级勋章才有,俺以后也要戴这么一个。俺爹死了,他得了勋章没有?”
“勋章肯定有的,你爹是好样的,杀了好多鞑子,俺亲眼看到的。兵务司的长官说是阵亡将士都是英雄,勋章都要到家里的。”关大弟摸出三两银子,塞到二蛋手上,“回去给你母亲去,请流民给你家收麦子,你去读书去。”
“哦,谢谢关大哥。”二蛋接了银子就要回屋,关大弟忙叫住他,把剩下的二两也给了二蛋,“让你哥也去读书。”
二蛋高高兴兴接了,跑回了屋子。关大弟抬起头,面前的巷子里面有不少家在半丧事,门前挂着招魂幡,那些运回的骨灰都安葬在驾山的一个陵墓里面,英烈祠也建在那处的山脚,关大弟打算再去那里看看,想着道门口的车马行去租个驴车,一摸怀中居然没有银子了,而且这里没有兵务司,他没有饷票,想取也取不出来。
“早知道该多领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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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当然要,人也要。”
“你们正蓝旗来几百个人,也想跟咱镶黄旗分一样多?”
“这是大汗说的,人口八旗平分,难道你敢不守大汗的严令。”
大同城外二十里,张忠旗跟在自家牛录额真的背后,听着几个主子无聊的吵闹,官道上无数百姓互相扶持着艰难前行,周围是骑马的后金兵,不时用马鞭和木杆抽打那些大明百姓。
张忠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他现在是正式开户的正蓝旗旗丁,家中已有两个包衣,不过去年打大凌河的时候饿死了一个,这次正蓝旗只抽调了部分甲兵协防复州,另有几百人跟着一个梅勒额真去打察哈尔,张忠旗没有啥战斗力,牛录额真一直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便带在身边一起去了蒙古。这次抓了不少蒙古人和汉人,他希望能再分到一个,他自己还是更喜欢汉人包衣,那些蒙古人只会放牧,根本不会种地。
他们破开边墙后,就在大同和阳和附近抢掠,此时已近尾声,后金兵抓了数万的汉民百姓,财物所得也不少,算是补贴了一下回辽东的路费,林丹汗确实穷了点,远不如打明国划算。
连张忠旗都分到了一匹骡子,他在骡子背上放了锻匹和棉布,自己背上背着个小包,里面有不少的银子,他原来就是辽东汉人,见过好多百姓躲兵灾,他们喜欢把财物藏在什么地方,张忠旗是猜得八九不离十的,牛录额真也就愿意带着他一起。
张忠旗已经有旗丁的觉悟,他有些看不起这些百姓,也看不起那些所谓的大官,那位沈巡抚居然真的同意给粮草和银子,还跑去和大汗一起祭天盟誓,一起签订了和约,而丝毫没提让后金归还百姓。如此做派,自然让张忠旗看不起。
他们是很想多抢一段时间,不过此次后金兵人困马乏,完全是靠名声讹诈那个沈巡抚,让他给足了粮草银两。这些东西到手后,大汗连连传令要求尽快离开,他们正准备原路出边墙。
几个牛录额真吵吵闹闹,张忠旗听得无聊,他跟着牛录额真久了,知道凡事都要争,总能多得一些,要是啥事都不争,连平均数都拿不到。
正好旁边一个年纪大的汉民倒地,张忠旗抽出顺刀走了过去,这也是后金兵驱逐汉民的方法,走不动的就地斩杀,强制完成淘汰工作。
他对着那老者就要砍杀,旁边其他汉民连忙躲闪,一个身影突然扑到在那老者身上,看样子是个年轻女子,女人还是要留着的,张忠旗揪住她头就要拖到一边,那女子抬起头,满面的泪痕,对他咿咿呀呀的喊着,眼中充满哀求。
张忠旗呆了一下,“你是个哑巴?”
那女子张着嘴微微点头,张忠旗喃喃道:“是个哑巴。”
另外一个老包衣走过来,要砍杀这女子,张忠旗一声怒吼,“滚开!”
那老包衣吓一跳,灰头土脸的走了,张忠旗指着地上的老者问道:“他是你爹?”
那女子又连连点头,在周围百姓惊讶的眼光中,张忠旗收刀扶起那个老者,把骡子背上的布匹扔在地上,扶着那个哑女的爹上了马。
张忠旗又回来拉起呆的哑女,“你跟着我,我给你饼子吃,以后就在我家里,那里也是你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