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仰头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容凌,云天倾同样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二人一左一右护送花轿上路。间或有目光的交流。
路上,权师鱼充分把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发挥到极致。一会儿命令云天倾给她找水,一会儿命令云天倾给她买糕点。看着云天倾东奔西跑地忙,所有人都为她掬一把同情泪。公主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折腾他。皇室的人真心得罪不起。
出了百叶城,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再走一天的行程,就会到目的地,大漠。
晚上,众人搭好帐篷,除了几个守夜的人,都早早休息。云天倾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山丘,看缀满天空的星星。
夜晚的戈壁滩凉风阵阵,容凌找到她时,她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把手中的裘衣搭在她肩上,双臂顺便搂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身后,方便她靠在自己怀里,“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云天倾说。
“嗯,有时候看着星空,就会觉得心情很开阔。”容凌说。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谁也没看谁,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总有个时候,需要安静。而对方,就是安静时出现的人,没早一刻,没晚一刻,就在恰当的时候来了。不说话,或是说错了,都没关系。只要是那个人就好,不会有丝毫尴尬。
拿着轻裘的达钰站在山丘不远处,看着静止像雕塑的相拥的二人,身子像定住一样,再也动不了。他想起那次在林间那二人也是这样,目光对视间,谁也插不进去。云天倾,你口口声声说无所谓,其实,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有所谓吧。周游情场,在无数男人中游刃有余的达钰,第一次对女子的感情有了兴趣。
清晨。主帐内。权师鱼指挥着一干侍女替自己挑衣服,云天倾顶着男子的身份站在外面。达钰着急地来问了三次,云天倾都只能苦笑着说:“再等等。”
又过了片刻,权师鱼站在帐篷前,一身华服,头上的珠翠晃得人眼疼。她得意看着云天倾,“我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多谢。公主殿下。”
云天倾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你运气的确好。坐在轿子里,直接就被安排在主帐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是公主。”
权师鱼把玩着自己修建齐整的指甲,“实则,公主是你,还是个冒牌公主。”这两天,云天倾吃瘪的样子大大愉悦了她。她几乎睡觉都能笑出声。
达钰再次赶来,见到云天倾和权师鱼挥退下人说悄悄话,头疼地拉开她们,“可汗一早知道送亲队伍的行程,就命人快马加鞭准便欢迎仪式。大漠的人们都很好客,现在,估计她们都等了很久了。”
权师鱼挑着狭长的眼睛,“这只是戈壁滩,怎么就到了大漠?”
达钰解释道:“大漠的子民逐水草而居,哪里能生活,哪里就有我们的足迹。实际上,这片戈壁滩,在很早之前就是我们的领土,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居住而已。一会儿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人烟。经过几个小村子,就是我们可汗的王帐。”
云天倾对大漠的风俗很感兴趣,听得兴趣盎然。权师鱼悄悄抹抹嘴,止不住冷笑。反正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让云天倾困在这儿,老死,病死。她越想心情越好。脸上恶毒的笑意把她所有的心思都出卖。
就是这份笑容破坏了她的美丽的脸庞,达钰一眼都不想看到她,交代两句提前走了。因为达钰的吩咐,云天倾被迫和权师鱼同乘一轿。
轿子旁少了同行的人,容凌很不习惯,就是坐下的马匹都一再往轿子对侧看。他居然有一天落到和马同病相怜的地步。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容凌就有把人从轿子中把拉出的冲动,此时,云天倾探出头,“今天天气不错啊。”容凌心底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云天倾即便再不动声色,容凌也能从她眼中看出那一抹狡黠。她的想法他还不知道,不就是把人高高捧上云端,然后温柔地看着她摔得粉身碎骨。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让自己的妻子开心,这是做夫君是责任。这也是他答应替嫁这个荒唐提议的缘由。
“公主,已经走过了两个村落,马上就要进入可汗王帐的范围内,容达钰先行禀告。”达钰策马走到轿子前,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要走,轿子内的云天倾出声,“等等。”
达钰的马匹停在轿前,轿子不得不停下,云天倾出来,挥挥手,达钰下马,云天倾趁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起马鞭,绝尘而去,风中送来她清爽的声音,“谢啦。”
旁边的容凌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云天倾这个计划中的冒牌公主走了,那权师鱼这个实际的冒牌公主,他就要看好了。不然,晚上的迎接盛宴,明早和可汗的见面,这么多好戏就都泡汤了。若是搞砸,他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去吧。”容凌下马,把缰绳交给达钰。达钰再不犹豫,上马,追随云天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