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地杰人灵风光秀丽的杭州,三月之时,风景如画的狮峰山中,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正在满山的茶花中高兴的追逐着蝴蝶,玩得高兴之际,唱起了歌来,那声音如银铃般的清脆,似泉水般的悦耳,又似雨露般的滋润,山中所有的生物都为之倾倒,千树万树的茶花将花蕊转向少女,在微风中摆动起来,五彩斑斓的各种蝴蝶纷纷围着着她翩然起舞,温柔可爱的白兔匍匐于她的脚边倾听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忽然一阵飓风过来,吹得落花化春泥,吹得蝶儿四散飞,吹得天地昏暗色,沉闷的春雷开始响起,动物们四下逃窜,少女刚才迷醉欢愉的脸变得苍白恐惧,那不是普通的雷,是九天打妖雷,少女急得往低洼处跑去。
山下一清秀俊朗书生隅隅而行,背上背着竹篓子,里面装着他心爱的书本和一些干粮及换洗衣服。
看着零星而落的各式花瓣,听着空谷鸟鸣,书生吟道:“芳树无人花自落,山中一路鸟空啼。”说完又笑道:“山中两字不可,应该将四季作于诗内。”于是又摇头晃脑道:“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吟了几遍道:“如此甚好,待我取出纸笑记录下来,以免忘了。”
遂将背篓放下,正欲取纸笔,忽然狂风乱作起来,书生抬袖掩面,急急地背着背篓找到一个避风之处躲了起来,只一会雷声阵阵似急鼓,春雨绵绵似冷刀,书生感到阴风阵阵,备觉寒冷,忙从背篓里取出唯一一件厚衣物披上。
这时忽然看到脚边一只漂亮的白色小狐,书生不禁怜道:“可怜的小东西,你也知道雨冷,要知三月雨,冰冻水,淋着了可是会生出寒气的。不如你我一起互相取个暖吧。”说完俯身将小白狐抱于怀中,怕它被雨淋着,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背挡住轰天的雷声与冰冷地雨水。
雷越来越响,轰隆隆的鸣个不停,那些雷好象是长着眼睛似的,一道道极光都不离书生左右,只一会书生身边的树木都被雷劈开了,有的在雨中竟然着起了火。
风使命的吹着,吹得书生的伞挡不住急雨的侵袭,就在这时一声焦雷响彻天地,书生吓得一哆嗦,伞也没抓住,飞出好远,但书生死命护住那瑟瑟发抖的小白狐,颤抖道:“莫怕,莫怕。”
说来也怪,这雷雨来得急,去得倒也快,只一柱香的时辰,就停了,被春雨洗涤过的山中一片清新气息,鸟语虫鸣,好不惬意。
书生见云收雨住将小白狐放下,道:“好了,雨停了,你快快回去找娘亲去吧,记住下次下雨时,一定要去山洞里躲藏,以免被淋出病来。”
小白狐看着书生,眼中晶莹欲滴,柔情款款,一步三回头。
书生笑道:“走吧,小东西,莫回头,山中自有凶猛野兽,趁着天未黑,快快回家去吧。”
小白狐再看了一下书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待小白狐走后,书生道:“贪看山中风光,不免误了时辰,如此我得加快行程,于天黑之际转过此山才是。”
书生刚走了几步,“阿嚏”了一声,想是着了凉,连忙将身上湿衣换下,可是因家道中落,并无太多可换衣物,只能将一件干的夏衣穿上,三月山中自是寒冷,加上又是雨后,更是清冷。
书生急于赶路,并不管山风多么冷冽,走了三四里后,忽然脚步一软,晕了过去,原来书生受了雨淋,又没及时换上厚衣保暖,竟然染上寒症。
这时刚才那名妙龄少女出现在他的身边,看他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衣衫单薄,不禁急急将他抱起,怪异之处就在于虽然少女身材轻盈,但抱着六尺男儿却毫不吃力。
少女带着书生来到山中一块平地,只见她樱红小嘴对着空处吹出一口气,那里顿时现出一处民宅,虽然外表简朴里面却是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而那软榻锦被竟是柔软异常,如同置于云朵之中,温暖柔和。书生虽然神智不清也不禁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少女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星眸温柔的看着书生,从口中吐出一颗如鸡蛋大小的白色珠子,那珠子全身发出莹润的光泽,灵动有神,仿佛是有生命般的放射着柔和的光芒。
少女将珠子放在书生的印堂之上,不停地转着,慢慢地珠子变了,没有了刚才的润泽,好象明珠蒙尘,少女的脸色也变得有点苍白,鼻尖处有了几颗细密的汗珠,清泉般的眼神变得暗淡,可是她还是坚忍着,直到书生的脸色红润光泽,而且隐隐透出菁华之色。
少女见书生已无大碍才苍白着脸将珠子吞回腹中,盘膝而坐,闭着让天地失色的美目,一缕缕白色的清烟从她头顶袅袅直上,空气中幽兰的气息弥漫开来,如此半个时辰,少女的脸色慢慢恢复的常态,睁开双眼时,璀璨明目照亮了小屋。
听着床上书生微微一动,少女平地一个转身,原来衣袂飘飘的霓裳轻衣变成粗布陋衫,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住少女的绝代风华。
书生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置身于锦绣软榻之中,微感奇怪,转眼见到一杏脸桃腮,眉目如画的二八佳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羞得脸色通红,忙不迭的起身,一揖急道:“小姐恕罪,小生唐突了。”
“公子病体未恙,不必多礼。”少女见书生情急不已的样子不禁好笑的掩唇而笑
书生见少女娇羞可人,灵动有神,不禁愣了一下,又道:“多谢小姐救了小生,只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恐坏了小姐的名声。”
少女幽幽地看了一眼书生道:“小女子世代采茶,父母已然仙游,只我一人居住在此,公子不必太过介怀。”
书生听得少女如此说,不禁道:“即是如此,也当知人言可危。”
少女见书生迂腐地可爱,扑哧一笑道:“荒山野岭的人,除你我二人哪有他人?”
书生喃喃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满脸涨红,少女遂道:“公子且莫太过在意,但等你病好后,你自管离去便是,小女子自幼孤苦,公子不必过于纠结。”
书生见女子花容月貌,心有爱慕之意,又见她凄苦无靠,不禁生出怜惜之情,道:“不知小姐可曾许配人家?”
少女作出羞涩之状道:“父母早故,未曾许配。”
书生大喜道:“如此甚好。”忽觉人家父母早故,哪有这么说话的?自己枉读诗书居然言语有失,遂面红耳赤的解释道:“小生闻小姐未曾婚配,觉得既然我们有了瓜田李下之嫌,小生也未曾婚配,不知小姐是否愿意与小生结为秦晋之好?”说完惴惴地看着少女。
少女娇羞一笑道:“但凭公子作主就是。”
书生道:“在下宗政澈,不知小姐闺名?”
“左芸萱。”
“萱,既然如此,我这就下山请媒人作媒,将你我之事定下。”宗政澈见左芸萱应承下来,心下大喜。
“宗公子不必这般繁琐,你我都是孤苦之人,凑在一起就是夫妻了。”左芸萱阻止道。
“大大不可,想我饱读圣贤之书,怎么可与你无媒苟合?”宗政澈怒道
左芸萱见他坚持三媒六聘,也不再劝说,只是温柔一笑道:“既然公子坚持,那明日我自当让媒人上得山来。现下你先好生养着,我去给公子熬些粥汤来。”
左芸萱说完姗姗离去。
宗政澈看着左芸萱袅袅而去的身影,仿若梦中一般,自幼饱读诗书,但也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九月秋闱之际,背景离乡,一路游山玩水,观世间百态,没想到在这风景独好的狮峰山中淋雨而病,更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娶得如萱萱这般仙人般的美娇娘。一切都恍若梦境一般,宗政澈猛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地“啊”一声叫了起来。
左芸萱正好进屋看到宗政澈这般傻头傻脑的样子,抿嘴一笑,这一笑间,真叫日月失色,万物无光。
宗政澈愣愣地看着左芸萱呆道:“萱萱莫不是仙女下凡来?”
左芸萱眼光一闪道:“说不定我是千年狐仙看上你呢?”
宗政澈笑道:“能被狐仙看上,也是上天待我不薄,我也感恩不尽呢。”
左芸萱温柔地看着他,道:“粥已熬好,快起来喝点吧。”
宗政澈看着温良婉约的左芸萱,喝着香气四溢地白粥,只觉人生最幸福不过如此。不禁吟道:“山中岁月不知春,素素玉容落凡尘,吟诗作舞成双对,只羡鸳鸯不羡仙。”
左芸萱见他酸文的样子,乐道:“宗公子,以后你吟诗作赋,我轻歌慢舞,做一对神仙眷侣。”
宗政澈喜道:“如此不是神仙也要嫉妒于我们了么?”
左芸萱笑而不语。
第二日一早,左芸萱掐了一根树枝吹了口气,那树枝幻化为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
左芸萱敛眉冷言全无刚才的半点温柔气息,虽然妖媚如昔,眉眼中却有高贵清华之气:“你应该知道如何说吧?”
妇人躬身一礼道:“是。狐王”
宗政澈醒来自觉神轻气爽更胜往昔,不禁奇怪,想来可能是这山中自有灵气,十分养人也就释然。正想下山去请媒人,没想一妇人推门而入,道:“请问你是宗公子么?”
“正是小生,不知夫人有何事?”宗政澈道
“小妇人是山下媒婆,听闻宗公子意欲娶左家小姐,故上来作媒来了。”
宗政澈大喜,忙道:“夫人请坐,如此有劳夫人了。”遂将左芸萱请来。
妇人装模作样的将两人的八字对了一对,一番作为后,道:“公子与小姐的八字般配,自是天作之合,今日是个良辰吉日,不如成就好事吧。”
“哪能如此仓促,待小生下山买些红烛装饰一下才是。”宗政澈一听不乐意了,自己虽然贫穷,但人生三件大事之一,总不能太过委曲萱萱才是。
“宗公子不必忙碌了,父母在时早就备有红烛,嫁衣,就连公子的衣服都准备妥了呢,我这就去拿来。”左芸萱温柔一笑,制止住宗政澈,顾自转身而出,一会拿着这些物事来了。
“现在正是吉时,趁着小妇人在,不如公子与小姐拜堂成亲吧。”妇人笑道
“如此有劳了。”宗政澈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地对着妇人作了个揖。
在妇人的主持之下,两人简单了行了礼,成了夫妻。
房内,宗政澈用称杆挑起红盖,深情的唤着:“娘子。”
左芸萱则娇羞道“夫君。”
红帐放下,两人你情我哝直到晚上才云收雨散,鸾帐中左芸萱妖娆万分地看着宗政澈,不想一看之下,心下大惊,宗政澈的印堂居然有暗色,不动声色的将他哄睡后,吐着内丹将他调养一番直到他脸色正常。心下却百思不得其解。
山中岁月匆匆过,两人柔情蜜意,自是过得逍遥寒神仙,除了每次欢好之后宗政澈的脸色变得暗黑外。不过在左芸萱的内丹调理下,第二日宗政澈并无异样之色,所有的一切都很是美好。
八月中,丹桂飘香,山中虽是神仙境,宗政澈却微有愁情,左芸萱看到后问:“相公为何愁眉不展?”
“娘子,为夫是想九月就是秋闱之时,当初为夫一路游玩,目的就是去参加科考,如今虽然你我快活似神仙,但男子汉大丈夫却要靠娘子操劳持家,岂不愧杀我也。所以为夫想我寒窗苦读十余载,如果此去参考,必能金榜题名,到时娘子也能免得受此苦楚。”
左芸萱怜惜地看着宗政澈,不忍说出实情,当年他先祖为开国大将,杀戮极重,冤魂索绕,只是由于他先祖的福泽极其深厚所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能靠近,但这些冤魂心有不甘,几世都不愿投胎,一直在阴间徘徊,阴气折损了宗家后代的福气,所以只要这些冤魂不散,宗家后代每况愈下,到宗政澈这代已是一贫如洗,所以虽然宗政澈满腹经纶,文才出众,却是屡试不弟,根本不可能金榜题名。
“相公,你有这种想法,我就是吃慷咽菜也是甘之如饴了,只是我与你日日以对,夕夕相处,已成习惯,如今你一旦出门赶考,少则一月,多则数月,叫我一人岂不度日如年?”左芸萱企图用柔情打消他去赴考的决心。
“娘子,为夫也舍不得离你远去,虽然你贤惠明理,不要求锦衣玉食,可我不能因此不思进取,心安理德地让你跟着受苦,你让为夫于心何忍啊?”见左芸萱如此通情达礼,更是坚定了宗政澈欲金榜提名让左芸萱尽享荣华富贵的信心。
左芸萱见苦劝不住,遂不再坚持。不如让他去考个一次,不中就死了这番心,自己因天天用内丹给他养精,也感到身体有点疲乏,正好趁着他出门之际,加紧修练。
在左芸萱的依依惜别的眼神中,宗政澈踏上了赶考的路。
时光匆匆,一个月后,左芸萱正在山中修炼,忽然感到山中屋前结界震动起来,忙飞身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却看到一行书生带着奄奄一息的宗政澈正往屋去。
左芸萱大惊失色急忙跑到跟前问众书生:“我相公这是怎么了?”
“宗公子在考试中突然晕了过去,我等立刻请了大夫给看,可是大夫也看不出他得了什么病,我等只好将他送回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多谢各位公子了,待来日相公身体恢复,定将好好宴请各位公子,只是今日我孤身一人实不方便招待。”左芸萱见状,立即想法送走这些书生们。
“嫂夫人请便,我等这就告辞。”古人礼仪之防甚重,书生们立刻也辞行了。
待这些书生走后,左芸萱立刻吐出内丹放于宗政澈额上,只是这次如何用功,宗政澈的印堂还是暗淡无光,不禁心下着急起来。
正在这时黑白无常率着魑魅魍魉四小鬼飘飘而来,伸出勾魂索欲勾宗政澈的七魂六魄,左芸萱连忙制止道“两位地仙,是不是勾错了,这宗政澈的的寿命应是八十有二,现在才只十八,如何要勾得魂去?”
黑白无常森冷地看了眼左芸萱,公事公办道:“我们只是奉命勾魂,具体事情去问阎王。”说完不由分说上来拿魂
左芸萱哪能让他们勾得魂去,用结界护住宗政澈的身体,放下身段请求道:“如此可否通融一下,等我去问过阎王再说?”
黑白无常冷笑道:“你当森罗殿是你家的后花园么,想去就去?小妖狐,快快让开,别阻碍我们的公干。”
左芸萱本是想好好商量,没想这黑白无常油盐不进,不禁怒从心起,妖媚一笑道:“如此就让两位试试小妖狐的手段吧。”
话音刚落,左芸萱的眼中放出两道蓝光,那蓝光如海洋一样让人沉醉,仿佛暖流盈满全身,黑白无常只觉浑身荡漾起来,全身的毛孔都舒服的伸展开来,魂魄开始飘飘欲仙,惊叫道:“不好,九尾狐媚功。”
只是为时已晚,媚力已侵袭两鬼的魂魄中了,两鬼冰冷无情的眼中出现了情欲的灸热,手开始撕扯起衣服来,另外四个小鬼急着去阻止,被黑白无常们一脚踢了开去,眼看着黑白无常脱得只剩一条底裤时,左芸萱才收了功。
这时黑白无常清醒过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样,怒道:“小妖狐,我们收了你。”
“哼,你们有这个权利么”左芸萱冷笑道,忽然诡异地一笑,将手在空中划下一个圆弧,空中出现一面镜子来,镜中黑白无常刚才的脱衣状态一览无余。
“我现在就去找阎王,你们最好别妄动,否则这些情景就会传遍整个妖界,到时,嘿嘿。”左芸萱威胁道
黑白无常目瞪口呆看着,脸色通红,它们修练了几百年不近女色,眼见就要成地仙了,如果这个情景传遍妖界,就算当了地仙它们也无地自容了,于是黑白无常无可耐何道:“如此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否则我们也无法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