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天气还没有回暖,刚到二月初,时不时天上还会飘一些雪,但是最近的山西十分热闹,这个热闹未必是好词,一把火似乎要把大家都给灼热了。这日子他们都要弄不懂了,前头刚刚听闻死了皇太极,也不明白为什么坊间传闻孙承宗隐瞒辽东军情不报,好像是要投敌叛国的样子,但是没有一天的功夫,正月十五刚刚过去,要去县里开工,准备新一年的买卖就都叫停了,那是锦衣卫杀入了山西,把好几户人家都给团团围住了。也许用杀入这个词不太好,因为还没有见血,不过那个气势比杀了人更加的可怕,前几天街上都是一条狗都没有就怕妨碍办案了。
好在也就两天一夜的功夫,县衙亲自出了告示,衙役们敲锣打鼓的宣告,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这些口袋里头没有几个铜板的人都不用但心,这是朝廷来抓反贼的,都已经罪状确凿了,那些人也都控制住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等着每日县衙看看告示,来逐一揭露这些反贼是如何作乱的罪行。
这些朝廷追着喊打的反贼不是别人,正是一群富商们,而这次的大.清.洗几乎扫过了整个山西。
“老刘,快说今个儿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听说锦衣卫指挥使昨天早上亲自到了我们这里来了?”被点名的老刘坐在一个茶馆里头,说是茶馆也就是一个半露天的小铺子,他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不熟悉的人之后,还特地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八的数字,“昨今个早上是第八家了,听说这也是最肥的一家。我还特意去转角处围观了,见到了那个指挥使,果然是人中龙凤了,长得也俊俏,我估摸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年纪轻轻就是锦衣卫头子,可我们……”
“行了,老刘!”一旁吃着烧饼的大胡子打断了老刘,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这几天整个山西都有些人心惶惶,当然了也慌不到他们这些手中没有钱的人身上,而是那些大户人家一下子就被锦衣卫给团团围住了。“我们等你说抄家的事情,没有让你炫耀自己见着谁了。我们这里也就你能认两个字,县衙门口的告示栏里头都说什么了。今个儿抄的是哪家?”
“你胡子多,可耐心怎么这么少!”老刘撇了大胡子一眼,但是看着团团围着自己的人都伸长耳朵等着听新闻,也不再卖关子怕犯了众怒,他灌了一口热茶说了起来,“今天抄的是范家。就是范永斗家,你们也没有见着从那宅子里头扛出来了多少箱东西,只要给我一箱这辈子也就是不愁了。都这样有钱了,却做鞑子的走狗,这些年的饭也都吃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群.奸.商都给我们山右丢脸。我说这些年他们在忙活什么,还一摞摞的银子往回运,原来是与后金人关系。”砸吧嘴的瘦黑中年人边说还边敲着桌子,“老刘快说说,今个告示栏里头贴出了那个明细表,还有范永斗是从哪里运的货,是不是还有黑心肠的官给他开了后门?”
“告示上说了范永斗违背明朝不得与后金交易货物的法令,从八年前开始在张家口私下运货。”老刘活灵活现地重复着告示上范家的罪名,“其中最过分的是我们这里都要没有粮食吃了,去年陕西不是饥荒的厉害,但是他们还把粮食从偷运到边关卖给了后金人。这真是要饿死我们自家的乡亲,养肥了那群专杀明人的鞑子,实在应该是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