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由检拿到那些参奏孙传庭的奏章时,差点没有气的摔杯子。
王承恩在边上已经做好了随时打扫碎陶瓷,外加换上新茶杯的打算。但是他偷瞄着皇上的脸色,从拿到奏章看起来的一瞬间,可是看完了三份奏章后,这脸色就完全从要杀人全家到了明天天气适合郊游来一的转变。这不可能是有人求情来着,这一摞根据温大人那个暗示的眼神表示都是把脏水往孙大人身上泼的大集合。只能说皇上的心思你别猜,猜了就往坑里摔。
“雨大人到哪里了?”朱由检冷不丁地问了出来。
王承恩心中的吐槽没有停止,但嘴上无比恭敬地回答,“按脚程算,雨大人今个已经带领人马赶到了陕西。不出意外,等晚一些时候就能有回禀的奏章进京。不过可能赶不上明日的听政之前了。”
朱由检点点头,看了看时辰,“朕先睡了,如果等会有奏章入宫,就把朕喊起来。”
“是。”王承恩手上已经动了起来,服侍朱由检更衣。他在心中的吐槽继续进行着,皇上好本事,孙大人的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都让雨大人连夜赶去陕西一查究竟了,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这个心里素质不是我辈可以赶得上的。
天知道朱由检睡到了床上,等房中的烛火被吹灭了之后,他的双手紧紧拽紧了被子,恨不得撕破了它才能解心头之怒。朱由检不傻,这次的事情他看到了来自朝臣们的满满恶意,他们不满自己已经很久了,这股气一直憋在他们心中,奈何这两三年来自己的时机把握的好,而身居高位的那几个,虽然政见有所不同,但还是为了大明一心考虑的,要不就是温体仁这样有求于自己,需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必须跟着自己走的。
然而,从上次驿站的整顿直接把驿站的开支并入户部,到这次山西晋商的大抄家,一连串的脑袋落地,这里头牵扯的利益绝非一两个人。夺了他们的财路,也还没有指给他们一条新的财路,虽然这些人的官位低,也有太多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撸了下去,但是那些残留的势力,就是小人物多,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所以,这次明明不是孙传庭的错误,他也才上任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管得住陕西那些已经颓靡的军务,杀良冒功的罪名一出,却都怪罪到了孙传庭这个巡抚身上,背后如果没有人撺掇,打死他也不相信。明摆着就是皇上要启用孙传庭整肃陕西,而他们就是不让,抓住了一个小尾巴,就要把人往死里踩。这是皇权与朝臣的博弈,绝对不能让。
‘哎——’朱由检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他背后冒出了一些冷汗,这些官员要是让他们拧成了一股力量来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却更是生出了太多的庆幸来。
此时此刻,朱由检太庆幸自己遇到了雨化田,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困在宫中眼耳被封的崇祯。也庆幸虽然身逢乱世,但是仍然能遇到像是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这样有本事把军队好好练好的有本事的将领,不要以为运气爆棚找到成祖的宝藏就是万事大吉了,要是没有这样的忠臣与能臣帮忙,还不是一场空。而最后,他也庆幸自己是到了明朝末期,这个时期宗室的力量几乎是零,他们都是被祖宗规矩养废的人,没有让其他小人撺掇就谋反的可能,同时这个时候的朝廷下层是无能的人多,只要比他们强硬,掌握了兵权就能动一动。要是穿越到了万历年间,遇上像是徐阶、张居正这样的权臣对手,自己如何能玩过哪些老狐狸,但是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也许也不用自己拼尽全力了。
不想了,明天听政,既然他们想要狠狠地打孙传庭一个耳光,就已经是不顾皇上的脸面,他们以为会有弃车保帅,想的美。谁说过朱由检是要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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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等着看皇上的黑脸,孙传庭的事情在市井之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要继续平乱,王在晋也给出了两个办法,降罪外加派监军,等到这场仗打完之后,估计孙传庭就可以解甲归田了,那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会更多,而孙传庭在官场上的根基不算太深,就算在山西经营了三年,但他时为了皇上去做密探的并不张扬,结交的人也少,后来能有几人想要保住他。
“对于最近呈上来的奏章,朕都已经看了,杀良冒功这样的恶劣之事居然会又一次生,简直是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卢卿家,朕对你说过练兵最重要的也是练心,他们一定要牢记一条。”
被点名的卢象升站了出来,“臣一直牢记,军人必须服从命令,而其本职是为了百姓服务的,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