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小事情,都是刘灿说了,他们就做了——当然也有一些,在最开始他们并不是那个意思,可被刘灿分说后就按照那个意思行事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刘灿是对的。可这,真的好吗?刘灿已经被他们倚重了,现在又加上一个郭崇,而因为刘灿的推荐,郭崇的儿子郭子允这两日也是水涨船高,身份不同于一般人了。这三人,他们这里又有谁能与之相抗的?
甥舅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
“国舅如何看此事?”过了好一会儿,刘承佑慢慢的开口,李业出了一身汗,他想了想道,“我想,对刘灿,不能不防,但,也不能不用。”
“怎么防?怎么用?”
“在现阶段,臣想还是要用刘灿的,待将来,陛下赏她一场富贵也就罢了。”
刘承佑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就先照国舅的一丝办吧,朕现在,也就只有国舅能信任了。”
“臣万死!”李业连忙跪下,“臣必不负陛下!”
刘承佑面色深沉,他是相信李业的,自小他就和这个舅舅亲近,在他还不是,或者说在他的父亲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他不像他的兄长那样聪慧稳重,也不像他的弟弟那般体弱多病,他爱玩爱热闹,不爱学习,他的阿耶每次见了他总免不了训斥,他的母亲见了他也每每念叨叹气,唯有这个舅舅会带着他玩,陪着他疯。所以当他一富贵了,就想提携这个舅舅,虽然没能成功,但不管有什么他都愿意同这个舅舅商议。他依赖他,信任他,但现在这个信任带上了另一种符号……李业不会被判他,但与其说是效忠与他,不如说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里,刘承佑突然有一种很疲惫的感觉,昨天他还觉得自己无上风光,而今天,他已经感到了孤家寡人的凄凉。
“国舅起来吧,国舅的忠心我又哪里不知道?只是以后,国舅要更加辛苦了。”
李业喏喏应了,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可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想。
七天后,郭崇上了一个表,这个表他做的花团锦簇,中心意思却是明确的——契丹虽有些动静,一时半会儿却是打不进来的,郭威不用急着出城。对于这个报告,杨玢自然很是不甘,又同郭崇吵了一架,郭崇虽然缺了几分赌性,可既然已经倒向了刘承佑,也不会再首尾两端,在朝上和杨玢吵了个不分上下,直把杨玢气的跳脚,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武人,他身强体壮,虽然嘴皮子比不上杨玢王章,体力上却大大超越,连带着嗓门也要大上几分,一发现说不过去,就一通吵嚷,杨王二人鼻子都气歪了,吵到最后手都有些抖了,最后要不是史弘肇救场,郭崇能凭一人之力把两人都吵下去!
这一架吵的当朝上下都目瞪口呆,他们倒不是惊讶吵架——杨玢和史弘肇掐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惊讶的是,除了史弘肇,竟然还有人能和杨玢吵得不相上下,而且,若不是有史弘肇相帮,简直是要被吵下去了?太惊奇了,太厉害了,太……这简直是要翻天啊!
史弘肇竟然帮杨玢说话,这是不是新的联盟呢?
郭崇敢这么同杨玢吵,这是不是代表陛下的势力大涨呢?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思忖着,观察着,他们等着看杨玢的下一步动作,也等着看刘承佑的应对。而不管他们是怎么看的,对刘承佑来说,这又是喜悦的一天,即使对郭崇早先有些芥蒂,见了他一人把杨王二人压制住,刘承佑也满心欢喜,在后宫见了更是连连夸奖。
“臣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陛下的威望。”郭崇做了这么久的官,这点话还是会说的,刘承佑哈哈一笑,“就算是朕的威望,也要有爱卿出面才行。爱卿之功,不能不赏,爱卿想要什么?”
“臣一切都是陛下所赐,哪还敢再要什么?”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朕说要赏就一定要赏。”
“这个……”郭崇有些犹豫,一眼见了旁边的刘灿,立刻心中一动,正色道,“陛下,臣先谢陛下的恩典,但有些话,臣不得不说。”
“……你说。”
“今日虽打压了杨王等人的气焰,可此事并不是就这么了的。臣看杨王二人的意思,是一定要让郭威郭将军出去的,史将军恐怕也是这个想法,否则后来应不会相助杨玢。臣随调查了清楚,那契丹若无意外,近日不可能出兵,却不得不防他们使出别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擅起兵事?”
“臣有这个担心。”
刘承佑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虽然他不是很聪明,也是在站长年代成长起来的,他知道郭崇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杨玢和史弘肇联手,那这种事真的很可能出现,而且他还查不出破绽。而这,也代表着他们刚刚得到的胜利马上就化为了乌有!
“那依你之见,又要如何?”
“在这之前,臣想问一下陛下的意思,是不想让郭威出去呢?还是不想边关换将呢?”
“……郭威上将军,劳苦功高,威震三军,朕以为,不宜轻动。”
“既如此,陛下换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换一个陛下深信的人,一来镇守边关,二来,也防止宵小。”
他说着,就看向了刘灿,而刘灿,已经在内心狂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