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出来,众人心下都是一凛。早先那个李大挖也就罢了,当兵的日子还短,算算可能是在密州当的兵,之后刘家也没有过什么战斗,但下面这个李铁柱都当兵十六年了,认真算起来说不定连攻打石敬瑭的那场仗都参加过,但在这里竟没算上?这显然不是忽略,而更像是一种暗示,难道过去不是为他刘家打的都不算吗?
众人互相看来看去,刘灿只做不知,不过下面的那些普通百姓和士兵就管不了那些了。他们只看到刘家的封赏很厚!积分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可那五万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的积蓄。推荐什么有的人也迷迷糊糊的,但既然是推荐,就应该是好东西。相比他们,刘家军更知道这个奖赏的价值,首先那个积分就能换很多东西,其次那个推荐,运作好了完全可以令整个家族上一个阶梯。李大挖李铁柱都是士官,李铁柱断了两条腿这才成了校官,可如果能进演武场,在里面学满五年出来,那基本是绝对能成为校官的!要知道,从里面一出来就能当小队长,升迁什么的也要比普通士兵快。还有这个一等功,虽然现在看起来轻飘飘的,家里有个什么困难、祸事都可以凭着这个去解决。与此相比,那五万钱倒是一般了,不是说他们觉得五万不够,而是凡是这种战死的都有抚恤,家里每个月都能领一笔,虽不多,也能保证基本生活,所以这个钱更属于锦上添花的。不过更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是那被全军行礼的感觉,一等功他们是不想了,看那样子少一条腿都上不去,更重要的还是要救人,只是战死看样子也是不成的,但二等功也行啊!有个少了一只手的都上去了!
……
一等功之后就是二等功,三等功也只上去了两个,再剩下的就是喊个名字,再之后就是行礼离开,没有跪拜仪式,没有上峰讲话,也没有歌舞表演,不过这次授勋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更令开封人民记忆尤深的是——那些缠在树上的红布都分给了他们!
上好的细纱布,颜色染的那么透亮,开封所有市民都可以凭户籍领取,一人一尺。一尺做不了什么东西,但家中要是有几个人,就能给小孩做个马甲,剩下的钱还能封个荷包什么,如果是那种十来口的大家子,完全能弄一身很体面的衣服了!当然,为了这身衣服,下面的琐碎吵闹自然也不少,不过不管怎么说,开封人民都感受到了刘家的大方,外地来的更有说不出的羡慕:“现在就有红布,将来指不定有什么呢!”
这个年,开封上下大多都是在喜庆中度过的,当然,也有不是那么喜庆的——郭家,郭荣一家。
郭威死了,郭荣降了,刘灿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一家,还让他们住着过去的房子,只是就算衣服食物都没有短缺,上上下下都有些惧怕。柴荣一家还好,他总是在的,刘氏对他一直有信心,虽然暗自担心,但想着大不了也就是夫妻俩过平民百姓的日子,因此大多时候还能安心照顾孩子操持家务。郭威早些的及个妾就坐不住了,特别是有孩子的,本来他们的孩子虽不是嫡生,将来也少不了一份富贵,现在却是完全仰仗别人了,何况郭荣自身还不知道如何呢,又哪里能顾得上他们?可是柴氏管家严格,约束的厉害,她们也没什么门路,每日除了抱怨后悔,也就是暗自垂泪。对此柴氏也有些无奈,如果这些妾室不安分她还能管教,可像这种哭泣……难道她还能不让人家哭吗?最多也就是敲打一番,之后就是她自己,也免不了背地里叹气。
刘灿对他们是有感情的,那次亲自来救就表现出来了。可之后他们郭家做的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虽说逐鹿天下没有对错,但刘灿……的确把大义占尽了。她现在甚至都没脸前去求情。只是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所以这一天她把柴荣叫来:“趁着过年,你也到刘家去拜访一下吧。”
“……恩。”
“咱们家对不住人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关键的是下一步要如何?我看这架势,倒不是要咱们性命的,但咱们的根不在这儿,若没别的事,咱们可以回老家。”
郭荣应了一声,然后道:“我想,咱们是回不去的。”
柴氏叹了口气:“怎么着都行,就是快点有个章程,否则这家,也就乱了。”
“是。”家中的情形郭荣也是知道的,就算心中别扭也没有别的话,带着柴氏准备的礼物去了。先前让他们投奔郭威的时候,刘灿并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虽然远远无法和早先相比,但置办一些还过得去的玉石做贺礼还是能的,此外就是一些瓜果点心。点心也就罢了,这个时候瓜果可是稀罕的。不过柴荣知道,这个时候的瓜果大多是刘家的船运来的,所以拿过去的时候很有几分尴尬。
刚认识的时候,他们的境遇都不是太好。再之后,他阿耶一飞冲天,刘成那边虽也有发展,却远远无法比拟。当他的父亲是整个大汉无人能比的大将的时候,他们要战战兢兢的为生存担忧。而现在,他们成了手下败将,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握中!所以柴荣登门的时候,是很带了几分纠结的,好在刘灿没有晾他,一听说他来就见了。事实上他的到来也让刘灿松口气,就在刚才喜鹊坚定无比的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无论她是男是女还是人妖,她都愿意嫁给她,做她的妻子,为她阻挡一切!
这很好,也在她的意料中,但……喜鹊说这话的时候,那两眼的火花简直可以燃烧布匹了!那是真真实实的爱慕啊!那是真的想同她做夫妻啊!
刘灿自问雄心壮志不弱男子,胸怀目光也绝对广阔,但她实在没想过真的当一个男人,起码没有想过去爱一个女人!她可以怜惜一个女人,照顾一个女人,可,绝对不是那种男女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