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今年老天爷特别给面子，直到大多数农户都结束了秋收，完成了冬耕，天上的大雨才很合时宜地降落下来，滋润着刚播下没多久的种子。当然，也有那懒惰的人家，一拖再拖，最后拖得老天爷都不耐烦了，搁在地里的庄稼被大雨一淋，顿时算是糟蹋了大半，又错过了冬耕的最佳时期，想想就知道他们的冬天会有多难熬。只是这些人家是懒惯的，他们想的不是怎么想法子度过青山郡漫长而严寒的冬天，而是盘算着去哪家富裕亲戚那打秋风，虽然他们那些所谓的富亲戚，跟他们都是以表三千里，无限接近于陌生人的人家。

向来懒惰的赵二仁一家就是这样给劳动人民拖后腿的人家，赵二仁好吃懒做，嗜酒如命，他婆娘也不遑多让，做姑娘时就是出了名的又懒又爱吃穿，只是得益于一张还算清秀的脸蛋儿，才算没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被好色的赵二仁给娶回了家。这俩人也算是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人比着好吃懒做，家里邋遢得跟猪窝似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偏偏还懒惰好享受。初开始他们主要打秋风的对象是赵二仁的大哥赵大仁，也就是涝水村的村长，无奈赵大仁懦弱，却娶了个极为泼辣的妻子，赵二仁拖家带口地打了几次秋风，就被他那厉害的嫂嫂给提着杀猪刀撵出了家门。后来见哥哥家实在没希望了，就开始在村里讹人，涝水村也算是民风彪悍的一个村子，这对欺软怕硬的夫妻初开始还真碰了不少硬钉子，吃了不少亏。后来总结经验教训，赵二仁一家渐渐总结出一套完整的讹人经验。

赵二仁那个被人称作雁过拔毛的婆娘别的优点没有，却有一点被广大人妻人妇羡慕不已，那就是能生。嫁给赵二仁不到一年，赵李氏就前后给赵二仁生了两个儿子，自后是一不可收拾，十多年下来，赵二仁家里光小子就有八个，还有六个丫头。赵二仁夫妇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村里人羡慕的同时，也承受着相当重的经济压力。无奈俩人又都不是能踏实干活的，眼看日子要过不下去，他只能接连卖了四个丫头，才算没被活活饿死，利用卖女儿的钱好好享受了一段日子。除了卖女儿，这一家也没忽略了他们的老本行——讹人。孩子惹祸，赵李氏撒泼耍赖，赵二仁武力恐吓。这是赵二仁一家子经过实践的检验，慢慢摸索出来的讹人系统方法。只是随着涝水村被讹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也看出了门道，便不再吃他们那一套，最近几年，赵二仁家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也是他们虽畏惧林家三只恶犬，却孤注一掷，一而再再而三撩拨林家的原因，不过是看林家初来乍到好欺负罢了。

这次赵二仁家碰上了硬茬子，便宜没占到，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们被林家人揍得不轻，又没有钱去看大夫，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熬着。他们倒是皮糙肉厚，不过大半个月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只是就是这大半个月，却让他们错过了秋收冬耕的最佳时期，虽然就算他们身体好好的，也不见得能在大雨来临之前把农活都干完。即使如此，他们却觉得是林家人让他们落到如此下场，却不想想他们为什么会挨揍，林家没报官，对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什么？混账！”赵大仁听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吼道：“你还想让林家赔偿你们的损失？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死！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说服林家没报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