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衣道:“他那幅画画的好不好?”血鹦鹉道:“好极了,他简直就是个画画天才。”
李玄衣奇怪道:“既然是这样,怎么你又肯让段飞将那幅画刷掉?”血鹦鹉轻轻叹了一口气,瞟着段飞道:“因为他也是一个魔王。”
李玄衣奇道:“哦?”血鹦鹉仍瞟着段飞,眼波如醉,道:“他也是连碰也没有碰我就能够给我前所未有的满足,莫说一幅画就算将我生吞活剥,我也一样由得他。”
李玄衣的目光不由转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段飞他好几遍,微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领?”段飞苦笑。他只有苦笑。
李玄衣随即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刷掉那幅画?”段飞道:“因为那幅画有鬼。”李玄衣不觉又“哦”了一声。
段飞道:“画上的十三只怪鸟一时十二,一时十三,不单只会飞,还更会冷笑。”李玄衣一怔,道:“你看着他飞出去?飞回来?”
李玄衣道:“如果我看到,现在我已在八百里外。”他笑笑解释,道:“我这个人一受惊,跑起来往往比马还快。”
李玄衣道:“那你又怎知道那十三只怪鸟会飞去飞还?”段飞道:“它们本来都在画中,可是一下子,十三只竟变了十二只。”
李玄衣道:“也许你开始就数错了?”段飞道:“没有这种事。”李玄衣道:“你这么肯定?”
段飞道:“因为那神秘失踪的第十三只怪鸟不久回到原来的地方,但到我刷墙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李玄衣摸了摸脑袋,道:“你又听到它在什么地方冷笑?”段飞道:“就在墙壁上。”
李玄衣的眼睛立时大了,道:“墙壁上还是墙壁里?”段飞道:“这也有分别?”
李玄衣道:“有,你可是不能肯定?”段飞默认。李玄衣转问道:“墙壁后面是什么地方?”
段飞道:“另一个房间。”李玄衣问道:“谁住的?”段飞道:“宋妈妈。”“并不算什么神圣,只是一个老巫婆。”
“巫婆?”李玄衣的眼睛睁的更大。“这种地方怎会住上一个巫婆?”段飞道:“因为她本来是血鹦鹉的奶妈,你是不是想跟她见上一面?”
李玄衣道:“很想。”段飞道:“你不妨着人去找她来。”李玄衣道:“我自己去找她?”
段飞道:“你要到隔壁她所住的地方参观一下。”李玄衣道:“一定要。”段飞道:“门就在隔邻,最好找不过。”
李玄衣道:“你不去?”段飞道:“我昨夜已去过一次,一次已足够。”他的面容已有些不自在。
李玄衣察貌辨色,道:“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段飞腻声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看到了一个丑陋,恶毒的老太婆。”李玄衣一愕。
他面上的神情变得奇怪,就好像嘴里突然给塞入了一块几十两重的油泡肥肉。段飞道:“现在是你的机会了。”
李玄衣盯着他,道:“你真的不去?”段飞道:“昨夜我几乎已给她吓死了,好像这种经验,一次都已太多。”
李玄衣道:“是不是她爬到你身上?”段飞没有作声,那副表情却已替他回答。
李玄衣道:“怪不得你现在仍有余悸,在那种情形之下,你当然赶紧逃命去了。”段飞道:“换转你,你怎样?逃不逃?”
李玄衣道:“逃得一定比你还快。”他笑笑又道:“那一来,你当然不能好好参观一下那个地方。”段飞承认。
李玄衣又道:“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再去一次。”段飞道:“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
李玄衣道:“也许那个地方有些东西能够解开你心中的疑团。”“哦?”段飞似乎已有些动心。
李玄衣道:“这一次你大可以放心,因为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十个手下,未必第一个就又是挑上你。”段飞在考虑。
李玄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顾血鹦鹉,道:“那个给你在墙上画画的客人,可有留下名字?”血鹦鹉道:“他叫哈木。”
夜更深。冷月弓一样弯在半空,暗淡的月色斜射在漆的门上。门紧闭,上面雕刻着妖异花纹在夜色中仍然可辨。
李玄衣也看不出那代表什么。他没有亲自拍门,这种事并不是他做的。他也没有开口,只一瞥身旁的一个官差。
那个官差的两条腿立时就好像软了,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到门前。只叩了一下,那道门就打开了。
那个官差的第二下险些就叩在一张脸上。其实看到那张脸,他的手就已软在半空。
开门的当然就是那个老巫婆宋妈妈。她居然穿着的整整齐齐。嫣红的衣裳红如血。
她虽然穿着的很年轻,无论怎样看来,她也只像个老太婆。她面上的皱纹也实在够多,够深。
灯光斜斜的照在她的面上,每一条皱纹都带着暗影,就好像刀子一样。她那一头的头发却仍乌发亮,蚯蚓也似的依旧披散,夹在当中的,就是她那个也似骷髅的头颅。
在夜间,突然看到这样的一个人,谁都难免生出恐怖的感觉。宋妈妈的面上木无表情,冰石一样的眼珠竟在瞧着段飞。
段飞赶紧避开宋妈妈的目光。李玄衣的面上居然还有笑容,却已像刀刻般死板、冷酷。
他正在盯着宋妈妈。那目光就像是毒蛇的蛇信,舔遍宋妈妈的脸。宋妈妈的目光刚从段飞的那边移开,就与李玄衣的目光接触。
她竟然打了一个寒噤,急急的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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