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虽然很温暖,空气却很坏,所有的窗户都已被封死。他不想再去看对面山坡上那片一天比一天华丽壮观的庄院。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生气蓬勃,容光焕发,对每件事都充满信心的人了。
现在他自己变得暴躁易怒,心神不安,听见敲门的声音也会吓一跳。他怕,怕推门进来的人是段飞。
现在就有人在敲门,推门进来的人他的妻子白如花。他看得出她也瘦了,本来丰满而嫣红的脸颊,现在已苍白凹陷。虽然她还在笑,可是连她的笑容都已不像昔日那么甜美动人。她坐下来,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忽然道:“我们走吧!”
柳三通道:“走?”柳夫人道:“你心里一定也跟我一样明白,那些事都是段飞干的。”柳三通冷笑,道:“你真的相信他忽然变得有这么大本事?”柳夫人道:“如果他能让孙伏虎和钟展那些人那么服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柳三通不说话了。他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他们夫妻的人缘一向不错,出手一向很慷慨,江湖中很少有人比他们更会交朋友。
柳夫人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那次我们也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些,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他也要我们受点罪,故意先用这种法子来折磨我们,把我们逼得发疯,然后再出手。”
柳三通还是不说话。柳夫人道:“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以后绝不会再有一天好日子过。”柳三通道:“我们能到哪里去?”
柳夫人道:“我们还有钱,还有朋友,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柳三通道:“既然他有这么大的本事,随便我们到哪里去,他还是一样可以找得到我们。”
他冷笑,道:“除非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一辈子都不再露面。”柳夫人道:“那至少总比被逼死的好。”柳三通又不说话了。
柳夫人道:“你为什么不到武当去?”柳三通沉默着,过了很久,才摇头道:“我不能去,因为……”柳夫人道:“因为你还想做武当掌门,这种事如果闹了出去,被武当的同门知道,你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柳三通不否认。柳夫人道:“你也舍不得这片家产,更舍不得你的名头,你还想跟他斗一斗。”柳三通道:“就算我一个人斗不过他,我也可以去找朋友。”
柳夫人道:“你能去找谁?谁愿意来趟这浑水,现在连钟展都已经投靠他了,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能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别人也不会永远陪着你的。”柳三通道:“你呢?”
柳夫人道:“我已经受不了,你不走,我也要走。”她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出去,“我可以再等你两天,月底之前,我非走不可,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是我还不想死在这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想到了这句话,柳三通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外面又开始在下雪,柳三通开始思考怎么对付,“司徒刚,挑战段飞就是司徒壁让的。”这是他剩下的唯一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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