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功名忽然有些茅舍顿开,而脑海里被认为是自行觉醒的灵通,此时竟慢慢化作一头黑色蛟龙,如墨泼成,在识海中乘波踏浪。高纵万丈来,深潜千里去。
“京华、吴尘、暗斑、奇迹、坡柳风情、逋梅月色、画鼓红船、满湖春水、俊侣、花天月地、苍烟、白鹭、修江、湖山,这些名词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时空跨越感,是难以想象的。
相逢、唤醒、倚担评花、认旗沽酒、历历行歌、吹香弄碧、断桥客、人被云隔、却载、更招、又别、记得、折柳穿鱼、赏梅催雪、忍教人更。这些开始的一系列动作是那么的豁达惬意,最终却忍教人更。要有多深的悲痛才能这般,要有多远的时光才能承载啊,这样回肠百折,果真叫人深陷其中。”
“我若将这些名词抽离出来,以灵通为力,将它们整合在一起,再运用那些动词将其混杂在一起,便可有千百种组合,如此一来,虽只是一个简单的真法,所发挥出的力量确是难以预知的。
万里功名想罢,将白虹断剑握在手上,运起灵通,识海中的黑色蛟龙瞬息间化为无边墨迹,随着万里功名的意念,又重新凝结成一条冲天飞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万里功名感受到了一种涅槃重生后的巨大力量,随即念起真法《齐天乐?京华一梦暗斑吟》,并将那些名词与动词交织在真法当中,仿佛是真法的加强版一样,随着一声恫吓,白虹断剑朝着洞口,凌空猛然劈去。
万里功名并没有看到剑端有什么能量出去,只觉得一片轰隆声中地动山摇,石室顶部不时掉下了小石子,时断时续,偶尔一个还敲在万里功名的头上。疼地一声大叫。
“呀!这力量要远比杀了大黑蛇那次的强了数倍!”从那手臂的反震之力,万里功名异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变化。
“还有九个真法,用不上一夜,我定能从这里出去的!”一股信念自万里功名心底腾升而起。
石室内恢复平静后,万里功名尝试着走向洞口,而不是奔向洞口。一来因为这满目的黑夜,别撞到墙上,碰地鲜血横流可毁了;二来也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本身对一击攻破洞口那神秘的屏障还是信心不大的。
果不其然,还是没法穿过屏障,只是这时,一轮银辉泻下,刚好能照到洞口的位置。万里功名复归床上,一如刚刚那般,念起第二首《满江红》: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同是亡国悲痛的词篇,万里功名却觉得有着天壤之别,前者《齐天乐》乃是将情感隐喻其中,反差而出,而这首《满江红》,不但是直抒胸臆,而且竟还是一位女子所作。金戈铁马,马革裹尸的大宋时代,如女子这般的弱者,所体会出的东西更叫男子反差更大。尤其是这位**之妃,繁华一旦灰飞烟灭,还要被掳成为敌人的玩物,本身的凄惨远没有想象的多。
“这词中的女子真是个血性人儿,与凝眸姑娘倒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女子不会武功罢了。来也怪,这女子被掳途中,不想怎样讨好别人,为日后生计作谋策,却反倒如男儿般悲国亡之痛,书羁旅惆怅,此情此景,阴柔中带着阳刚,阳刚中带着骨气,骨气中透着挥毫而就时那坚定的信念。”万里功名想到这,突然一滴泪滑落脸颊。他分明看到词中的女子在“哀怨中含着愤激,沉痛中有反思”后,自刎而死前,大声喊道:
“我虽不为男儿身,却要效仿男儿般,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
从此以后,便与那尘土梦,同起落;与那关山月,同圆缺。她的死,震撼到了万里功名的内心。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他这样一个男儿。与她的死相比,很多人的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没有价值。
“她的男人保护不了她,她又因为被圈养而没有自卫的能力。自己和沉溪妹妹不也是如此嘛。单纯孤独的沉溪妹妹,因有了自己的保护而不必担惊受怕,可是如今自己却不能保护她,那她又会怎样,会不会受到什么欺辱,会不会如这女子一般了却尘事呢。”万里功名越想越害怕,怕的不单单是常沉溪的死,更多的是怕那种牵绊就此断了,怕的是一种别离,一种生别死离。
下一刻,万里功名的情绪完全被词所影响,以致那自行觉醒的灵通,不再是一条黑色的蛟龙,而是一只喋血的凤凰,如血的火焰,一喷之间,满了半壁识海。当万里功名真的运起灵通时,喋血的凤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赤睛火龙,双目中皆喷出火焰。
万里功名照例念出通识小成真法《满江红?繁华歇处梦关山》,半截白虹剑朝洞口一挥而就。
“噗!”真法中的火焰竟凝结在了一起,闪着红光,如一道残阳铺开,撞到洞口的屏障后,碎作思绪的涟漪,没了踪迹。而这一刹那间,整个石室变成了红色,映照着万里功名惊诧的脸,也是红色的,豆大的汗珠不时地从万里功名脸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