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多在宫中行走,如果记得没错,用这种屋脊的宫殿便是东宫。太祖皇帝在位时曾御笔赐牌匾,上书‘祥和康泰’四个字。”
说完后,朱纯又指向画作上方那几只白鹤,再次问向罗山,说道:“罗大人,数数一共几只白鹤。”
罗山打了一眼,肯定的回道:“一共是九只白鹤。”
朱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是奇怪的看向罗山,问道:“罗大人还看不明白这幅画所代表的深意?”
罗山一阵皱眉,半天后才使劲摇了摇头。
而旁边的肃王好像看明白了其中深意,直气的他在书案上用力拍了一掌。
“可恶的瑞王,竟然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肃王一脸怒色,把罗山倒是吓了一跳。
只是,罗山到现在还是一脸的糊涂样,还没意识到到底生了什么事。
朱纯又看了看书案上的两幅画,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一副两幅倒不足为患,就担心后面还有很多。瑞王自幼喜好丹青,而且常年侵淫其中,想模仿一个人的画法和技法根本就不在话下,如果他手中恰好有马长远的印章……”
这话还未说完,肃王府的管家突然敲门,隔着门窗说道:“王爷,吏部尚书郎大人深夜拜访,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肃王没有搭话,看了一眼朱纯,朱纯直接对着门外喊道:“如果郎大人带了东西来,就把东西拿进来,至于他本人,直接让他回去就行了。”
管家一溜小跑出去,又一溜小跑回来,将郎大人的东西拿了进来,竟然又是一副《祥鹤迎瑞图》。
肃王已经气的直咬牙,朱纯使劲皱着眉头,而罗山却还是一脸懵懂。
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罗山才鼓起勇气小声的问道:“朱大人,恕下官愚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夜间突然冒出了三幅马长远的画,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朱纯白了一眼罗山,没好气的说道:“术数之中,十为圆满,而‘十’之数多用于仙佛道三家。剩下之数中,九为最大,多用于皇族及天子之事。九只仙鹤迎祥瑞,瑞王在诸位亲王中排行第九,且瑞王名字中有个‘瑞’字,再加上这东宫……哼,这幅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东宫迎瑞王,是在暗示瑞王即将为新帝!”
听到这里,罗山眼睛都瞪大了,区区一副画竟然也可以暗含这么多的深意。重要的是,一夜之间冒出了三幅,这还是已知的,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已经被流通了起来?如果再在民间流通起来……
太可怕了!罗山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历朝历代,皇帝的称呼比较多,可叫君王、可叫王上、可叫主公、可叫国君、可叫帝王,但都离不开最重要的一个称呼:天子。
所谓天子,顾名思义,昊天上帝之嫡长子。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权,自称其权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称天子。
尤其是在民间,老百姓多有愚昧无知,又长期被统治阶级压迫,对于君权神授的说法是深信不疑。如果说一朝帝王要掌控朝廷,他需要的是铁腕手段,那么要想掌控天下子民,则需要的是不断被灌输的君权神授的思想。
《祥鹤迎瑞图》虽然只是一副普通的画,但是当被人解读之后,再被流传开来,时间一长,便会产生潜移默化的效果。久而久之,老百姓心中便会烙下一个事实:瑞王即将入主东宫,瑞王即将称帝。
此一局,瑞王可是打到了肃王的痛处。
不过,肃王这边也不都是饭桶,朱纯身为席丞相自然是有些看家本领的。
朱纯皱着眉头半天,才有了个反击的主意,低声说道:“王爷,老臣以为我们可以从征天监那里下手。如果征天监测出了天机,我们还可以扳回一局……”
不等朱纯说完,肃王便打断 令他,脸色也更加难看,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王已经去过征天监了,这是彦素给的答案。”说着,肃王从怀中掏出一片薄绢,扔到了桌子上。
朱纯快速拿起,看完之后,心基本凉了一半。
“东宫迎祥瑞?彦素他……这可倒是有些麻烦了……”
朱纯连连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朱纯跟肃王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罗山好像记起了什么,上前说道:“王爷、朱大人,下官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说!”
“下官这两天听说近郊寒山那边的上庵寺来了个卜卦特别厉害的卦师,仅凭一个字就可以知前生、测后世,京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跑到了那边。据说,排队的队伍都到了寒山的山脚下。今夜下官可以偷偷带官兵潜入寒山,提前把事情交代好,明日可在人最多的时候让卦师卜一卦……”
听到这里,朱纯终于眉开眼笑了,说道:“罗大人好主意!你立刻回府带兵……不!不要动用官兵,用江湖上的人。你带人连夜上寒山,只要那个卦师听话,给足黄金白银!明日一早我会陪王爷亲自去寒山的上庵寺,就在人最多的时候卜一卦!”
一旁的肃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方案。
当夜,兵部尚书罗山启动了自己的在江湖上的秘密组织,连夜赶往寒山。而朱纯跟肃王又细细谋划了几件事后,才各自休息,只等第二天卜卦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