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肖山一死引了整个朝廷的大震动,被抓入狱者以及在逃者全部加起来近百人,这还只是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如果放眼全国,以京城被抓官员的标准来继续肃清的话,恐怕得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都得锒铛入狱。
好在,周云瑞就此打住,让那些惶恐不安的州郡官员松了一口气。不过,通过此事,他们也认清了当今皇上的铁腕手段,日后他们再行事时会有很大的收敛。
京畿官员多有受累,但是没人敢说闲话,因为死者是相朱纯的儿子。朱纯的关系错综复杂,门生上千,把控着近一半的朝局。所以,很多人认为皇上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理此事,是给朱纯面子。
正因为很多官员这么去想,周云瑞才敢去这么做,要不然他又哪来的机会清理朝廷那些臭鱼烂虾?
又过了五天,那些在调查中的也证据确凿被打入刑部大牢,至于那些逃走并反抗的,直接被格杀勿论。
第六天,周云瑞亲自坐镇,左丞相司马南主持,由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共同公审,要求每位在押犯人进行签字画押,然后根据大周律例依法处置。其中有十二人罪大恶极被斩示众,还有近二十人被配到南越州的野鬼岛自生自灭,剩下的则继续关在大牢内改造。
公审收尾时,司马南终于提出了最棘手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朱肖山如何处置。
“皇上,礼部侍郎朱肖山虽然有罪,但死在了天牢之内,此事该如何定性?”司马南的品级跟朱纯一样,但是实力却差很远,这种事情还得由皇上亲自做主。
周云瑞早已想到这个问题,看了看魏夫子放在桌上的一摞奏折,指了指,说道:“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但还有句话叫做‘证据确凿’。朱肖山虽然死了,但他犯下的罪过却有证人指正,侵占良田、买-官卖官、滥用职权、欺上瞒下、玩忽职守……数罪并罚,虽不至死,但配野鬼岛还是符合本朝律法的。司马大人意下如何?”
司马南哪还有什么想法,只能回道:“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朕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就由你来负责安排吧,朕到时在你递上的奏折批阅一个‘准’字即可。”说完后,皇上起身回宫了,留下司马南在那里凌乱。
周云瑞是有所指示,但指示的不明显,全屏自己去顿悟,司马南又不是不知道君心难测。但是,这个烫手山芋既然给了他,得罪朱纯的事情就只能由他来承担。
又过了一日,司马南就朱肖山事件的奏折递了上来,大意是说,朱肖山的确有罪,按大周律例是要配的。这一点与周云瑞的观点是一致的。不过,在大周,犯人配会有三种方式,一种是配到边疆戍边,有俸禄可拿,但微乎其微;另一种则是配到边疆服侍那些有功绩的将军,生活好坏全凭将军们的喜好;最后一种则是配到南越州的野鬼岛,那个地方说白了就是无人区,有本事的靠双手活下来,没本事的则饿死、热死或被毒虫要死。
司马南在写奏折时多了个心眼,没有说明白朱肖山应该是哪一种配方式。周云瑞哪能看不明白,直接把奏折给扔了出去,要求重新上奏。
这一回,司马南躲无可躲,只能言明朱肖山是需要分配到南越州野鬼岛的。但是,因为在天牢内遭受狱卒责难,在与狱卒打斗时不慎被狱卒误杀,所以,就当是已经按罪处理。
周云瑞看到司马南第二次上奏的奏折时,批了个“事实不清”,又给扔了出去。
司马南这次可是彻底懵了,什么叫做事实不清?不是明摆着的吗?事情就是如此。他可不想自己的奏折再被第三次扔出来,老脸丢光不说,在皇上心目中他这个丞相恐怕就非常不称职了。
想来想去,司马南想到了魏夫子,于是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司监处。
见司马南突然出现,魏夫子有些吃惊,赶紧迎接,“丞相大人造访司监处应该提前打个招呼,老奴也好安排人迎接才是。”
“魏公公客气了,近来魏公公跑前跑后辛苦坏了,老夫正好过来看看。”说着,司马南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盒子,“魏公公,老夫听说你平时有喝茶的习惯,特地拿了一点茶叶,你尝尝味道如何。”
盒子不大,里面的茶叶约莫也就能泡三五壶,而且司马南在递盒子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在。
魏夫子挥了挥手,周围那些小太监都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然后才双手接过那个小茶盒,回道:“老奴感谢丞相大人的好意,这茶叶就收下了。”
司马南官居一品,但为官清廉,但凡送礼的都被他赶了出去,所以,府中还真没什么好东西。他也向来没有给别人送礼的习惯,可这一次却破例了。想来,他应该感谢他儿子司马明光。
司马明光在都察院供职,当年科举考试时曾中的探花郎,有不小的本领,但是一直被大权在握的朱纯压制,被丢到没多少活可干的都察院混日子。不过,在都察院时,司马明光丝毫没有闲着,既看故人的治国韬略,又随时了解当朝朝局变化。到周云瑞执政后,他便断定他父亲即将被委以重任。
刚开始司马南不相信,他一个丞相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小御史的见识远?可实际上,的确被他儿子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