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助理哼了一声,撑着腰转过脸,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半点不假，卫欢，我觉得你过段时间有必要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卫欢苦笑：“我能做什么,说和她不熟吗,我倒是想这么做。”

日光从窗户穿过,打在卫欢脸上，越发显得气色苍白。

蒋助理被她说得一愣，反应过来也垂头丧气道：“可不是，你又能做什么……宋嘉影的团队可真厉害,这些新闻稿是一早准备好就等着发布会结束发出去的。”

“又算准了这跟之前你的绯闻不一样，肯定没办法出来说两人不熟，说了就是千夫所指，也证实了你没朋友，不会做人。”

“她们也真是，炒绯闻之类的不是效果更好吗，要炒作友情也完全可以换个人……非得抱着你炒作，现在我看就连你的粉丝们也都被洗脑相信你们两个关系非常好了。”

可不就是这样么，卫欢将视线移转到电脑屏幕上，在发布会上她就在想要撇清和宋嘉影的关系，但宋嘉影在媒体面前又一次高调地秀友情，让她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地步。

眼下要撇清是来不及了，卫欢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宋嘉影。

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电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她才轻声说：“由她去吧。”

——

蒋助理以为卫欢说得“由她去”就是变相地退步，怎么说卫欢在宋嘉影这次的炒作里也算得到了点曝光度，虽被有些营销博主们明褒暗踩，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可下午开工后蒋助理才意识到卫欢这次真生气了。

要拍的戏份是女主角和女二号不打不相识的部分，女二号的身份为一个偷溜到人间小地仙，因为看到女主角跟妖王走在一起而认定女主角也是妖，于是趁着女主落单时想要找她的麻烦，打了一场下来才发现女主是人类。

卫欢的武戏非常赏心悦目，她腰肢软，身段好，做起设计好的武戏来简直行云流水般洒脱优美，而宋嘉影在对比之下，则不免显得笨手笨脚。

勉强过了一条后就见宋嘉影主动凑到卫欢跟前问了什么，以卫欢以往的表现肯定会不顾休息时间来回答，但这次，蒋助理看到卫欢只脸色淡漠地动动嘴唇，就扭头朝休息处走来，再没看身后呆愣住的宋嘉影。

蒋助理意识到自己并非看花眼后，忙拿着晾好的水迎上去，把卫欢手里的道具宝剑接过手，小声问道：“你刚刚没理她。”

等卫欢坐定，蒋助理又张望了下四周，见片场里的其他人差不多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探头探脑地往卫欢这边查看情况。

蒋助理一屁股坐到卫欢跟前，直摇头道：“你就算想给她一次教训，也不该做得这么明显啊。这次剧组都看到了你主动不搭理人家，说不准过几天就有人在论坛上爆料你没心肝翻脸无情了。”

卫欢喝了口白水，又剥开一个香蕉，慢条斯理地吃完后，才回答蒋助理说：“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作品说话是王道。”

蒋助理见她一脸坦然，精致的眉眼里全是冷静之色，完全不为自己的名声担心。立时就明白为何卫欢在行内的朋友不多了：本来性子就冷，遇到看不顺眼的事也不会变通，难怪当初会有新闻说卫欢与沈周不和，想来沈周恐怕在片场也受了她不少冷遇，片场自然有人出来爆料。

幸亏她这些年统共就拍了六部外戏，否则还不得罪死人……蒋助理咋舌了半天才说：“话虽如此，但……”

顿了一下，蒋助理实在找不到能够说服卫欢的点，只好改口道：“你这次怎么会这么生气，杂志那次，还有后来‘宋嘉影杂志封面艳压卫欢’的通稿，比这严重得多，我看你也反应一般，怎么……”

卫欢把香蕉皮放进垃圾袋，看了眼场地中央的宋嘉影，扭头说道：“那种事也只在小节，我如今在上升期，她发再多的通稿对我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既然于我无害，又能给她一些帮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她太过了。”

蒋助理听见卫欢向来偏柔甜的声音沉下来，听上去好似春水遇冰，清冷了更不知多少。

她一愣，定眼去看卫欢，只见卫欢又面无表情地看向正和导演套近乎的宋嘉影，眸光凛冽，长长的睫毛颤也不颤一下，唇也是紧紧抿着的。

到底这次有什么不一样，能让卫欢生这么大气？蒋助理思前想后十分不通，也没再追问，只定定地看着卫欢表达着疑问。

“被替换掉的舒望，可是空出来整整三个月档期，还专门做了特训。”她听到卫欢轻轻地冷呵了一声，“她也能毫不愧疚地说抢就抢，还给别人安上一个扮相丑的骂点。”

如醍醐灌顶，蒋助理明白过来：卫欢和舒望在剧组里处的不错，而且平心而论，舒望虽不算很美，但动态活泼可爱，很符合原著的呆萌仙子的形象。

卫欢这是看不惯宋嘉影抢了舒望那姑娘下苦心的角色。

也是，蒋助理自嘲一声，和卫欢待得也有一段时间了，居然这次也没反应过来：要讨好卫欢很难，除非人品无碍行事端正或者讨好了她身边的人。

而惹到卫欢则容易得多，只要伤害到了无辜者的利益，那对方哪怕再怎么示好，卫欢也肯定会把对方拉入黑名单。顾江沉不就是如此么，《闺蜜》后期再怎么对卫欢彬彬有礼千依百顺，卫欢也正眼不瞧他一次。

所以凭借她的资质，努力和学历，才会花了整整六年方坐稳当红花旦的位置——如果在大公司，或者如果稍稍变通，她肯定已然进军电影圈，大大小小的奖项也能拿不少。

明明知道卫欢这种做法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蒋助理托腮看着卫欢的侧颜沉思……但还是觉得大快人心，只想拍案叫好呢！

——

到了下午六点，卫欢对宋嘉影的不理不睬已经明显到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陈尚也趁着吃晚饭的间隙跑到卫欢休息的地方窃窃私语，“你和宋嘉影怎么了？”

卫欢坐在靠椅上，想了想有些不大好意思，戳着盒饭里的青菜说道：“也没什么，我让你为难了吗，对了，片方给舒望的补偿到位了吗，她没有太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