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严厉地训了文修之一顿:“你啊,就是爱耍小聪明的伎俩,缺乏那种堂堂正正的气魄!你这种心态不改的话,到了更高的层次上,那是要吃大亏的!
老四,今天老岳已经跟我说了,我也跟你打个招呼吧——你先准备下,把手头的工作给整理了。下个月,你准备去国防大学报到,参加培训吧。”
听了文老的话,文修之顿时喜形于色,笑容满面。
许岩还搞不清楚什么回事呢,文修之的大哥文安然已经对着文修之举杯敬贺了,他笑着说:“老四,真是可喜可贺!我们文家,今后可是要出一名将军了。”
许岩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赶紧也跟着举杯:“恭喜了,文哥。”
文修之喜笑颜开,尽管他已尽量显得想矜持了,但还是忍不住地咧开嘴笑了,他跟大哥和许岩都碰了杯,一口饮尽,笑道:“谢谢,谢谢,老弟,多亏了你帮忙啊!”然后,他望向了文老:“老爷子,岳老大有没有跟你说,到时候,中央对我打算做什么安排?”
文老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多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组织上安排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革命工作,有工作就干,哪有这么多挑三拣四的?”
“老爷子,我知道,您准有消⊕9,息的——你就提前说一声吧,我这边也好做些准备啊!”
看到文修之嘻嘻哈哈的惫懒表情,文老叹了口气:“好在这里没啥外人,不然真要被人笑死——都快要做将军的人了。还是这么一副长不大的不成熟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哪。
老岳说了。你怎么用,军委还没有决定。到时候也要跟你谈话,征求你个人意见的,但按你的履历来说,不外乎这几个可能,一是让你到下面大军区锻炼一下,当个情报部长;二是让你直接在原来的情报部直接提拔,任个副部长;三呢,也有可能,让你到野战部队去当个参谋长——至于到底是哪个。这个还是要综合考虑,也要跟你谈话,征求你本人意愿的。
不过,我看老岳的口风,还是让你在原单位就地提拔的可能性比较大。老岳说,你现在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专案组,军委很关注的,对你的工作也是满意的。如果要把你从情报部调离的话,你就不能继续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了。考虑到工作的延续性问题。军委估计会让你继续在情报部留任吧——这个,你自个有些什么想法吗?”
听了文老的话,文修之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然后。他摇头:“老爷子,首先表明一句,我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无论安排我到哪个岗位上去,我都会坚决服从。但如果是军委征求我意见。让我自己选的话,我跟还是会选总参情报部的副职吧。”
文老扬起眉。神情间好像有些不悦,他说:“你们情报部,有什么好的?干特情的,历来是上不了大名堂的,你们情报部出来的,顶天了也就是个中将,前途有限。
你看看历任的军委首长,哪个是情报口上来的?军人要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还是要去基层野战部队里任职,有了基层锻炼和带兵的履历,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让你趁着这个机会,跳出军情这口子,到野战部队去跌打磨砺锻炼一番的——当军人,没下过基层,没呆过野战部队,没有实打实的战功,整天在机关里厮混,那始终不是正路子,前途有限!”
文修之沉吟了下,他尴尬地看了下许岩,想来是自己被老爷子训的这场面落在许岩的眼里,让他有点难堪。许岩赶紧移开了视线,他低头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最后,文修之还是说道:“老爷子,我倒没考虑前途不前途的,你说让我上进,奋斗到要到军委那层次,我觉得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子——能当上少将,我已是很满足了。
关键是,我就喜欢搞情报和侦查这行当,干这个,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说实在的,我自由自在惯了,让我去野战部队,受那约束和纪律,我也受不了。”
文老爷子指着文修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生气地说:“老四,你啊,就是一贯自由散漫惯了,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喜欢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进部队也改不了你这个少爷脾性!你就是在机关呆得太久了,没有下基层吃过真正的苦头!当初由得你进部队的情报口,真是大错了,我真是后悔,一开始就该让你到基层连队去好好锻炼的!”
看到文老有些生气,文修之讪讪地低头不敢说话,倒是大哥文安然劝解文老道:“爸,老四他有他的想法,既然他的喜欢干这行,这种事确实是不好勉强的。你就算勉强让他下基层部队去,可他的兴趣不喜欢,那只怕也干不好的,也很难出成绩来。还是让老四干自己想干的事吧。
何况,军情口子真要干出色了,也是一样能出成绩和人才的,未必就一定没有前途。就像当年开国的李上将,不就是情报线出身的吗?人家可是做到总参谋长,当了上将,可见还是事在人为,看各自机缘的。”
文老摇头:“你啊,今天倒是来教育老爹了?李上将的事,难道我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教我?
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啊!李上将那年代的事,是特殊年代发生的特殊事,跟现在可是大不相同了,不可能重复了。而且,情报口子上的事情,牵涉的内幕太多太深,很多事都太复杂了——老四现在级别不够,很多事他还接触不到,现在脱身还可以。到时候他真知道了,也就被卷进去了。那时候想脱身就难了!
老四,你不要看你们享有特权。好像很威风,那些年,那些风头一时的人物,我见得还少吗?不要看一时风光,最后始终难了啊!
这潭水,深不可测啊!
老四,你以前顺风顺水,靠的无非你那点小聪明,人家也给我老头子一点面子。但到了更高的层次。你这种水平,我是不看好你的!”
听老爸在训话,文修之耷拉着脑袋,像是很听话。但从头到尾,他都始终不发一言,也不表明自己的态度,连许岩都看出来了,这位即将晋升的将军是用沉默来对抗父亲的训话。
听了文老的讲话,许岩心中暗暗惊惧——倒不是惊惧文老说话的内容。他只是惊惧于文老的坦率和大胆。当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文老就这么信口说来,却是丝毫不顾忌自己这个外人在场。许岩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文老身居高位。天性豁达开朗,说话也是百无禁忌,或者是因为这是文老对自己表明亲近的一种态度。表示文老对自己的亲近和信任之意?
自然了,许岩也知道。文老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是不可能看得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