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南是知道部队规矩的。他知道,如此神速的提拔进步速度,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许岩背后必须得有强大的靠山和后台,必须有大人物在不遗余力地支持他;第二:许岩本身必须得有扎实的、摆得上桌面的成绩。
但不管怎么说。对这种“一个月提一级”的超级猛人,自己可不能再以对普通军官的态度来对待他了——黄山这么说话,还是太鲁莽了!
邓伯南制止了黄山,笑吟吟地上前来,更加用力地和许岩握手,笑道:“恭喜恭喜!这么大的喜事,老弟你也不请我们喝顿酒,这不行啊!
黄山,上一次让你安排请许老弟吃饭,结果你办事不利,到现在这顿酒都落实不了。这个,我觉得该罚!许老弟,今晚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就好好罚黄山,让他请我们好好吃上一顿,怎么样?”
许岩笑着双手抱拳道:“许局长和黄支的这顿饭,我觉得该吃——不过,不是现在吃啊!一路上,听黄哥说了这案子的情形,上面领导追得那么紧,我也是同样的心急如焚啊!
破案的期限就剩下那么几天了,现在喝酒,估计邓局和黄支你们心里也不踏实,喝得也不够畅快吧?我觉得,不如等案子破了以后,大家再好好吃这顿饭吧?邓局,到时候,咱们可是一定要把黄支给灌得满地打滚了,绝不放过他了,呵呵!”
邓伯南和黄山对视一眼,很隐蔽地交换了个眼神,都是微微点头——正如许岩所说的,为了案子的事,他们确实是心急如焚。就这短短几天功夫里,邓局长的白头发都多了好多,黄山脸色差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了。现在要他们去喝酒作乐,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就算去了也不过是强颜欢笑。
邓伯南很感慨地说:“老弟不愧是解放军出来的干部,把部队雷厉风行的作风也带给了我们啊!老弟懂我们的心啊——现在,不要说什么吃喝玩乐了,这案子悬在头上,我连吃东西都是没胃口的,天天失眠,晚上只能睡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惊醒了——脑子里跑马灯一般地转着,实在是睡不着啊!
这案子破不了,我就不说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了,我就觉得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几十年奋斗,平时也是兢兢业业老实干活工作,能力也不差,好不容易到这位置上,却是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事,几十年的辛苦一下付诸流水了——老弟,不怕跟你说句觉悟低的话,我老邓心里实在不服啊!老弟,这次,就要多多拜托你了——”
邓局长一脸苦笑,居然还有心情幽默了一把:“……像过去的老电影里演的,那是怎么说的?老弟。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邓局长的幽默,黄山和许岩都是捧场地笑起来。然后,邓局长笑容一敛:“也好,就按老弟说的,案件破了以后。咱们再喝庆功酒吧。老弟,今天的会议你也旁听了,有些什么感想?不妨指点下我们吧?”
“邓局长言重了,我也是来学习的。邓局长考虑周到,布置缜密,同志们不怕苦不怕累,工作态度积极认真——今天参加的这次会议,我亲眼看到锦城市局同志们刻苦认真的工作作风,受到深深的触动。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着,邓局长和黄山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苦笑。邓伯南苦笑道:“看来,许老弟是给我们留面子了——只怕许老弟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做了很多,但大多都是无用功!
事实上,老弟你也听了今天的会议,情况大概你也知道了——我们不缺钱、不缺装备也不缺警察,但我们缺的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缺的是一个能破案的思路和方向!我是看出来,再这样大海捞针地折腾下去。累得人仰马翻,不要说十天了,只怕半年都破不了这案子!
许老弟是在中央机要部门工作,见识广,处理的这类案件也多,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听到老黄说许老弟要过来。我真是高兴啊!老弟,我们可是等着你给我们指点迷津了啊!
我们可都知道了,许老弟你是情报部那边反特种事务一等一的专家,最擅长这方面的业务——连惊动了中央的特大凶犯,老弟都能手到擒来。我们锦城这点小事,只要老弟你拿出真本事来,料理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邓伯南这种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说话真是很有一套。他知道许岩年轻人虚荣好面子的特点,这番话说下来,他把自己和整个锦城公安系统说得十分无能,简直就跟嗷嗷待哺的可怜小白兔差不多,却把许岩给抬得很高,简直就是横空出世万众瞩目的英雄了。
许岩也不是小毛孩了,但被邓伯南这几顶高帽子一戴,他还是忍不住整个人飘飘然起来了。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有意讨好自己,但这样的好话一套套不要钱地奉送上来,他还是忍不住感觉良好起来,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真的蕴涵着无穷的力量,真的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了
好在许岩只是轻微飘飘然而已,还不是真的晕头。待邓伯南讲完,他才客气地谦逊了几句,说自己前几次的成功也是因为运气罢了,论起实打实的业务能力,自己多半还不如蜀都公安局的诸位。所以,这次过来,自己就是打算当学生的,抱着谦虚的态度向锦城局的业务菁英们好好学习,帮着打打下手,遗漏补缺,真正的案件办理还是要靠蜀都市局的各位菁英的。
这样你来我往的一番后,这套寒暄才算是走完了,双方才算正式进入了业务程序。
“那么,许老弟,这个案子,你看,你要先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许岩微微沉吟:“这……倘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先从案发地入手吧。你们能不能安排个熟悉案情的同志,领着我过案发地那边亲自看一下?”
邓伯南很热情地表示,自己愿亲自领着许岩过去亲自勘察现场,许岩连忙客气,表示邓局长事情这么忙,日理万机,自己岂敢劳动邓局长您的大驾?您就不用亲自过去了,安排几个干警领着过去就行了。
双方客套了一番,最后,邓局长勉为其难地表示,自己确实还有很多工作要料理。既然许老弟这么说了,那这次他就不亲自过去了。但希望许岩这边无论有什么发现,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助,都可以第一时间给他电话,他会全力解决。
当下,邓伯南和许岩握手道别,道声辛苦了,然后乘车走了。看着车辆远去的背影,许岩和黄山都是久久伫立,目光中蕴涵着不同的味道。
黄山转过身来,对着许岩笑道:“好了,邓老板走了,这下,就剩我们干活的了。”
看到邓局长离开,许岩也是轻嘘一口气,有种轻松感——虽然邓伯南已经很放下架子了,但不知怎么回事,跟这些满口官话套话的领导们待一起,许岩还是感觉很累,他倒是觉得,跟这个亦兵亦匪的黄山相处,自己倒是更自在和放松一些。
“行了,黄哥,咱们去看看现场吧。”
黄山叫上了两个刑警,开着车沿着校道一路缓缓地开了过去。从保卫处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在校园后门附近的校道上,黄山便吩咐停下了车,他率先开门下了车,然后,许岩也跟着下了车,两个便装的刑警跟在他们后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