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前那样,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文修之的声音十分清朗,并没有刚睡醒人的那种迷糊:“岩老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呢?是蜀都大学的案子?”
“文哥,不是蜀都大学那案子,我们碰到了一桩新情况,比较急,不好意思得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我也没休息,正在看点材料呢。”文修之沉声道:“你说吧,我在听着。”
“是,今天我们与锦城市局的公安同志们接触。发现了一个线索。。。里面有些东西,怕是牵涉到了我们的f病毒狂化症调研专案组。”许岩简单地把那封涉密邮件的相关情况和前后经过给简单地介绍了一番,然后,他问道:“喂,文哥,你还在听着吗?”
“我在听。”文修之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关切起来了:“你继续说——锦城警方对这个泄密案件,他们追查到什么程度了?那间谍的身份。已经明确了吗?”
“还没有。我跟锦城警方这边沟通,他们对追查这个案子的兴趣并不大。他们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案子交给国安部门,由国安部门来追究和调查这个案子。。。”
“不行!”许岩还没说完呢,文修之已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他坚决地说:“这个案子,既然牵涉到我们的专案组。那就交给我们来料理吧。就算我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得由我们自己来清理门户——岩子,这案子,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调查!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这案子给拿过来。不能给国安插手!
现在,锦城公安局那边,已经把案子移交给国安没有?你在锦城公安局这边,有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让他把这案子给我们拿过来?”
文修之的反应正如许岩所料的那样,许岩暗暗好笑,他忍住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锦城市公安局的刑警黄支队长是我的朋友,案子确实还没移交。。。可他跟我说,这是他们内部会议已经定下来的事了,不好改了。。。”
“瞎,既然案件还没移交,那就谈不上什么定了。就算开会定了,可会后就改的事也不是没有。岩子,你马上找到你那姓黄的朋友——呃,他既然是锦城市局的刑侦支队长,那在公安局里大小也是个人物了,案子移交给谁,他该能做主的——就算他做不了主,他应该也能跟他领导说得上话。
你就跟他说,这案子你们反正都要移交出去的,交给谁不是移交?国安是反谍的,但我们情报部同样是有反谍任务的,都一样嘛!移交给国安,国安又不给你们什么好处,可若是移交给我们——岩老弟,你就跟他说,若是这案子移交给我们,不但我们情报部记得他的好,我文修之也欠他一个人情!
你让他好好掂量,好好考虑,打听一下我文修之是个什么人。如果他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办了。”
文修之顿了一下,他加重了语气:“但如果他是个笨蛋。。。那你也没必要跟他说了,你就马上给我电话,我给他们的局长邓伯南打电话——哦,无论他答不答应,你都立即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结果吧——今晚我守着你电话了,无论多晚都可以!”
许岩嘴边露出一个微笑,那是阴谋得逞的笑容:“好,文部长,我马上就跟他说!”
挂电话之后,许岩转过头来,却正好是与黄夕那明亮的眼睛对个正着——在刚刚许岩打电话的时候,黄夕一直站得很近地听着,将俩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楚。她眼里,充满了敬仰和敬佩之情,只差没从眼睛里冒出两个小星星了。
“许处长,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在这刻,黄夕对许岩的敬佩确实是发自由衷的,她本来以为,这是个困难的两难选择,自己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面临艰难的后果。没想到的是,许岩另辟奇径,他直接把这道困难的选择题抛给了文修之,逼得选择的人变成了文修之。
“许处长,您太厉害了,这一招,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许岩笑笑:“黄夕啊,咱的本专业可是企业管理。。。看点mba教材,上面就有这样的案例的。”
刚刚,许岩也是灵机一动,想到教授给自己讲过的某个企业管理的经典案例:某个企业里,某下属跑去跟老板说:“报告老板,我们的某某项目损失了一百万元!”那老板准会大发雷霆训人的,说不定还会要开除那员工的。但如果那员工聪明点,他会跑去跟老板这样说:“老板,我们的某某项目即将要彻底失败,损失估计超过五千万了,除非我们能采取果断措施,这样才能挽回大部分损失!”
这时候,面对要全军覆灭的巨大损失,老板肯定是顾不得骂人了——这时候,他哀求员工帮忙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可能骂人?最后,“经过了员工的辛苦努力”,终于把损失减少到了只有一百万,但这时候,老板却是已经心满意足了,感觉那员工实在很能干——两种不同的处理办法,虽然最后结果都是让老板损失了一百万元,就因为员工的处理方式不同,给老板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但黄夕还有点隐隐担心:“许处长,现在的难关是过了,可是,若是日后,文部长知道咱们在骗他,那可怎么办好啊!?”
许岩反问道:“咱们骗文部长?没有吧,咱们哪里骗文部长了?”
“你说,锦城市局要把这案子移交给国安的。。。”
“他们专案组先前开会,就是说要把这案子交给锦城国安的。只是锦城市局的刑警支队长黄山是我朋友,见到我时候才想起来,要把这案子交给我——从这角度来说,我确实是凭着交情才从锦城市局这边截下案子的——就算是日后有人来查这事,难道他还能分辨得出这中间的微妙区别吗?”
黄夕想了一下,却是不得不赞同许岩的说法——锦城市局确实本来是想把这个案子交给本市国安的,许岩并没有说谎。至于锦城市局是在许岩跟文修之打电话之前改变主意的还是许岩打电话之后才改变的主意,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考证的问题,就算是黄山跟文修之面对面碰头都搞不清楚了。
所以,许岩的假话,在理论上根本是无法被揭穿的。
想通了这一点,黄夕心里对许岩的钦佩就更加了,她由衷地说:“许处长,这个问题,我真的是没办法,而您处理得太好了!我真是心服口服了——难怪上头安排您来做我们的领导,您的水平就是比我们要高啊,真是不服不行了呢!”
听着黄夕的夸奖,许岩顿时也觉得自己甚是高明,全身飘飘然的,他笑着说:“哪里啊,黄夕,还是你的敏锐性高——不过嘛,跟老文打交道多了,糊弄他,我还是有点心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