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了半天,才缓缓道:“陛下,这上面所说的养马之法,并没有得到验证,难辨真假。倘若骤然推行,各地征用马匹,消耗草料,圈占草场……全都是扰民之举,倘若不能成功,岂不是有损陛下的仁德?再说了,上面还说要给马匹登记造册,仔细钻研记录。如此作为,要花费多少功夫,浪费多少人力?老臣以为万万不可推行!”
赵祯满脑子弄出战马,好一雪前耻,哪知道被夏悚泼了一盆冷水。枢密使,军方的第一人,他不同意,赵祯还真没法推行马政。
而且夏悚的担忧未必没有道理,只是赵祯也看得出来,夏悚实在是老迈胆怯,因循守旧,什么事情也不敢做……
“夏卿,莫非要让朝廷一直被战马所累吗?”
夏悚听得出来赵祯的愤怒,可是他真的不能再逢迎皇帝了。
“老臣以为王家既然愿意承担养马之责任,不如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左右不过三五年的时间,倘若真的有效,再推行天下不迟。”
夏悚说完,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赵祯沉吟许久,看了看扎子,又望了望天棚,最后才无奈说道:“朕身为天子,总不能白白用王家吧!赐给王家荒山一百顷,钱三千贯,母马五十匹,每隔两个月,向朕上奏一次养马的情况,朕倒要看看,我大宋究竟能不能养出好马!”
没有立刻推行天下,夏悚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至于一些赏赐,堂堂大宋宰相,还真没放在眼里。
“老臣遵旨,这就去办。”
……
“哈哈哈,陛下啊陛下,我都忍不住要赞美你了!”
王宁安得到了消息之后,高兴得又蹦又跳。王洛湘瞪圆了眼睛,记忆中除了第一次卖给韩蛤蟆故事,换了一贯钱之外,哥哥就没有这么失态过,这是多大的好事啊?
“大,简直比天都大!”
王宁安笑道:“陛下让我们每两个月,上奏一次养马的状况,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良璟脑袋有点方,摇了摇头。
“是奏事之权,是直接上达天听啊!以后我们上扎子,不用经过包黑子了,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和皇帝有了联系,我们就通了天,试问沧州,乃至整个河北东路,谁敢小觑我们!”
王宁安狠狠啐了一口,得意道:“官不在大小,上面看重你,哪怕是个芝麻官,一样能掀起滔天大浪。上面不在乎你,哪怕是宰辅重臣,也是随随便便就卷铺盖回家!咱们这一次可赚大了!”
王宁安建议老爹上扎子,誓替皇帝养马,其实只想拉来赵祯的大旗,防止包黑子觊觎自己的宝马。
哪知道他低估了皇帝对战马的渴望,竟然一下子混到了上书的权力。
虽然说是汇报马场的事情,可往里面塞一些其他东西,别人又如何能现?搞不好王家都能混成皇帝在沧州的眼线,专门打小报告的那种!
以赵宋皇帝胆小心虚的德行,这种事情是干得出来的。王宁安倒不是想学曹雪芹的老祖宗,靠着告黑状过日子,关键是和大老板有了定期沟通的渠道,办几件漂亮的事情,在赵祯的心里挂了号,距离重兴王家,也就不远了。
王良璟倒是没有儿子那么多心眼,他只是有些愁。
“宁安,陛下让两个月上书一次,一年就要六次,咱们总不能每次都一样吧?陛下天恩,咱们不能糊弄事,要拿出真东西!”
这一次王宁安不抬杠了,他能看得出来,赵祯对战马的执念绝对是惊人的。
想要得到大老板的青睐,就要投其所好,替大老板解决心头之患!
“爹,咱们明天就去野狼谷,先把周围的地都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