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间,猪羊变色,身为皇帝,脸上烧啊!
他多少次想起用范仲淹,奈何老范的威力太大了,赵祯也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再惹出来无休止的党争。
好在机会来了,赵祯怀着激动的心情,下旨意召范仲淹进京。
十月份,天气已经很凉了,范仲淹轻车简从,在儿子范纯仁的陪伴之下,回到了阔别五年的京城。
再度看到高大的汴京城墙,看到车水马龙,繁花似锦,范仲淹感慨万千。
坐在马车里面,老头子紧闭双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进京第二天,就被赵祯召入宫中,君臣见面。赵祯都吓傻了,才五年的功夫,范仲淹须皆白,脸上、手上满是老年斑,皱纹一道挨着一道,老得不成样子。
“唉,范爱卿,朕愧对你啊!”
范仲淹连忙施礼,“陛下春秋鼎盛,老臣十分欢喜,老臣不过是残命一条,不值得陛下如此啊!”
君臣两个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范仲淹才离开皇宫。
他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对好多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文彦博怒气填胸,坐立不安,他是真想不到,范仲淹的圣眷如斯!
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啊?凭白树了个大敌。
老范回来了,会不会抢走自己的位置,卷土重来,再搞什么新政变法?
无数人夜不能寐,范仲淹倒是睡得很好,他早就想通了,放开了,江湖和庙堂,没有什么区别。
三日之后。赵祯下旨,任命范仲淹为河北诸路都转运使,负责赈灾抚民事宜。
范仲淹像是一颗流星,来得快走得也快。
他离开了京城,许多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
“尧夫,你在六艺学堂也有些时间,可有些感受?”
范纯仁挠了挠头,“孩儿不敢说。”
“讲,别婆婆妈妈的。”
“是,孩儿觉得六艺学堂不像是一个书院。”
范仲淹笑道:“那像什么?”
“像个演武场。”范纯仁脱口而出,“王宁安倡导知行合一,要求学生有真本事,他给学生加了实践课,让他们真正去管理几十户的百姓,带着百姓建房子,安居乐业。那帮小子都涨了不少本事,日后要是考中进士,到了地方上,也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范仲淹眯缝着老眼,仔细听着,演武场,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儿,先实验一番,然后再推而广之……范仲淹似乎抓到了关键。
庆历新政,就败在了没有一个演武场,事先预演一下啊!
知行合一,四个字价值万金!
“老夫还真想见见王宁安,看看他究竟多厉害,能把一贯白目的欧阳永叔都给调教出来了!”
范纯仁仗着胆子陪笑道:“爹,王宁安一定让你大吃一惊的。”
经过十天的功夫,范仲淹终于赶到了沧州,他没有停留,直奔六艺学堂,走到了半路,就听说捕鲸船队回来了,都停靠在码头。好大的鲸鱼,足足十几头,跟小山似的,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鲸鱼,就是老百姓说的海龙吧。”范仲淹笑道:“去看看吧,老百姓没粮食,能吃口龙肉也不错。”
范纯仁早就按捺不住好奇之魂,父子两个的马车快速到了港口,站在远处眺望,果然鲸鱼个头惊人,在码头上有专门的木架子,上面安装滑轮,用绳索捆住鲸鱼,然后几十个工人一起动作,才把鲸鱼弄到了岸上。
立刻有人跑过来,将鲸鱼分割开,一时间鲜血遍地,腥臭刺鼻。
突然,有百十几个大汉,有人还打着赤膊,手里拿着棍棒,从人群中杀出,冲到屠宰鲸鱼的工人旁边,背起鲸肉块,转身就跑。
工人拦阻,他们会挥动木棒,把人打倒,好几个工人都受了伤。
他们这么一冲,码头立刻乱了,成百上千的百姓都跟着冲了过来,抢夺鲸肉,更有人捧起一大块肉,张嘴就啃,满口都是鲜血,脸上却无比满足,终于尝到了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