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云桌前放着两叠情报,线索纷乱难成章法,他在纸上来来回回画了又画,终未能理出个头绪,已是掌灯时分,他却连晚膳都未用。只对外人说没有胃口,一人关在这屋子里寸步未出。
长眉紧蹙如锁不得伸展,修长手指不断在两叠书信中来回比划着什么,屋子里没有其它人在侍候,甚至花镜缘也不在,只他一人孤身而立。烛光跳动,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分外高大,却也寂寥。
忽而有人传旨:“皇上,王将军与林将军求见。”
百里牧云幽深目光微微一敛,收好桌上其中一叠书信用奏折压住,淡声道“宣”。
两人行完礼,林木樨性急忍不住先说道:“皇上,臣听说北清国的国主死了,是陶泽继位?”
百里牧云抬了下眼皮扫过他,端起茶杯说道:“你知道得倒快,朕也不过是刚刚得到消息。”
林木樨自知失言,这等大事是该皇上先开口再问臣子意见的,怎奈他实在觉得这是个紧要关头,故而才有这心急之举:“不知皇上是何打算?”
百里牧云放下茶盎,眼睛一直盯着那茶杯,似乎要将茶杯看出一个洞来一般,是何打算。好个林木樨明明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却要逼他说出来,不想跟王伯瀚呆久了,沉稳持重的本事没学到,这转弯抹角的本事倒学了个九成成。
时间就这么耗着,林木樨越来越受不了寂静压抑的气氛,正要开口说话,百里牧云却悠悠开口:“王伯瀚,此事你怎么看。”
王伯瀚拱手作礼后才说道:“按着消息,陶审辑是纵欲过度而死,只是陶审辑死的时机太过巧妙,恰好是陶赫不在北清王宫的日子里死掉的,而陶泽趁此机会正好上位。”
“接着说。”百里牧云重新倚回椅子里,闭着眼示意他说下去。
“臣以为,此举乃是陶泽精心策划,刻意挑了这个时间害死陶审辑,进而夺位。”王伯瀚说道。
百里牧云还是不说话,仍自闭着双眼,似乎还在等着王伯瀚说什么,等了放久未等到,只好睁开眼来扫过他一眼,对着林木樨说道:“你呢,也是这么觉得?”
“臣……臣有些想法。”林木樨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百里牧云的眼睛了,那里面似乎藏了一副星空云图,大到无边无际,藏了无数秘密。
“说。”
“臣听说陶审辑突然殡天,也那个女人有莫大联系。陶泽已将那个女人收押,只等秋后问斩。但陶泽为人生性狡诈,若非有十足把握,不会如此急于行事。臣只希望皇上顾全大局,不要在此时盲目出兵才好。”敢这样说话的人也只有林木樨了,什么都敢说,也不怕真的哪天惹怒了圣颜,转眼便是人头落地。
百里牧云想到此处反而一笑:“放心,那陶泽不会真的将墨兮秋后问斩的,我自然不会自大到现在出兵。”
这样说时,百里牧云心中其实很痛,自己的女人被人当做棋子,他却急不得燥不得,只能一点点布署,慢慢筹谋,甚至不知在他筹谋完之后墨兮是还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