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在无风的空中摇曳,灯影在下方圆形的地面上拉长了几倍,禁星站在阴影里面,正聚精会神地观摩画壁,而那个倒握拂尘的道童端坐在圆形地上的正中心,垂眉念诵。
两耳不闻窗外事,禁星一心只观刀剑痕。
整个画壁很长,禁星没有贪多,自他站立起时就没有移动脚步一丝,三天时间是道童给出的限制,禁星不知道先前虚以委蛇的时间算不上,但不论如何禁星所在的地方,他不懂规则,他除了怀疑道童,也只得尊崇。
他此刻盯着的是一道刀痕,深度约莫一寸,周边沟槽参差,看得极为地乱,是一种直冲眼球的乱,可就这么一道乱的刀痕,禁星却是不忍将视线移开,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眼眸之中尽是兴奋地光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禁星炼刀,其实除了自己喜欢大刀外,最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父亲禁凡要求他炼刀,禁星对于这点没有疑惑,再说了他禁氏部落本就尚武,莲花刀享誉两地三族。
在直接或间接的耳濡目染之下,禁星真的是骨子里喜欢刀,一刀落下人头滚,这是禁星喜欢的,喜欢刀的禁星也没有对剑术嗤之以鼻,相反他竟是对剑也是情有独钟。
一袭青衫仗剑走天涯,剑客。他很喜欢,他觉得人生在世总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既然爱,那便一定要在道路上,不管崎岖与否,更不论那风霜雨雪,总之,得靠自己去一步一步丈量。
这壁体上的这条一寸刀痕,禁星看得神驰目眩,线条清晰,圆润无比,凌乱之中的凶横霸道一览无余,持刀之人必定豪气冲天,见微知著,看似凌乱,气机转势颇为讲究。
行气运刀,都可以从下往上推。
看着这抹刀痕,禁星心中心惊不已,哪怕他没有受伤没有被压制修为,也必定斩不成这一刀,不是说禁星的气机运转与运刀有偏差,而是他的看不出来。
此痕有刀意,看其壁体上面的沧桑痕迹,最不济也是走过了悠悠百年光景,百年变换,刀意不散,还有一丝尚存,这是一种什么概念,禁星懂,因此震惊。
心中喜悦无比的他开始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描摹这一刀的霸道凛冽,他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小人不住劈砍,腾挪转移,身形快速,却是刀法除了好看再没有一点别的事物了。
他看刀痕,揣摩刀意,讲究的便是刀法意念。
时间缓缓流逝,禁星久思不得果,大汗淋漓,双腿竟是在轻微地颤动之中,脑海中的那快速耍刀的人影开始变得缓慢,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气衰力竭的修者在坐着最后的努力。
人力终将有时穷,这不是别的,而是自个本身的身体境界,所谓量力而行就是指的此类了。
半柱香后禁星一屁股跌落了下来,大口踹息之中,他那光头上面竟是一片水渍,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地油亮,夺目之极。
打坐之中的道童没有睁眼,脸庞浮现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一闪而逝。
油灯火光无风摇曳,禁星在灯影之下脸庞被照耀得明灭不定,他这个时候才明了先前道童说的意思,三天时间,他从没有轻视,他也没有太高看这过关之法,因为先前他便是一路闯将而来。
正是因为这心态,禁星才现自己大意了,或者说短视了,他刚才揣摩刀意只是摸到了线头,至于那窥得门道还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最短的理想状况也要四天时间。
这还是一道刀痕,不是过关之法,若是在这里钻了牛角尖,这道童口中的一关说什么也是过不去的,但就这般漫无目的去看其他的刀剑痕迹,禁星恐怕抵挡不住诱惑。
如此一来,他怎么过关?
倘若过不了道童口中的这一关,禁星便有凶险,先前道童说死一次,恐怕意思也在这里了。
所以,从始至终,禁星就没有沾到便宜,先前的那些试探,打着机锋的你来我往,在此刻的禁星看来除了自嘲一笑便是真正的贻笑大方了。
道童起先的时候便是抱着玩耍的心态,在消耗着时间,若是按此推算而出,那道童似乎就没有让他过关的心思!
思及此,禁星再度摇摇头,禁慧灵虽然被打伤的源头不清楚,除了证明道童非同一般,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那么道童的目的到底是如何?这里面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禁星想了很多,时间不过是一瞬息而已,毕竟身在局中,他无法跳脱出去,除了顺应,他没有一点其他办法,毕竟他的拳头目前比较小。
闭眼睁眼,禁星便有了心中决断,他决定再度与道童来一场较量。
他来到道童旁边,双脚跪地而坐,冲正在念诵之中的道童稽。
三拜之后,禁星问道:“真人,晚辈有些疑问。请前辈解惑!”
道童老神在在,根本不为所动。
禁星也不气馁,冲道童继续说道,“真人,从上面到这里,也是入口的地方,是不是只有往下的这条路?这也是通关考核的必经之路,可对?”
“而且这里的死亡一次也不是真人说的真正死亡,是要我等考核之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过关斩将,可对?真人不说话,我就当真人默认了,先前那女子是真人赶走的对吧?真人难道是不想闯关之人过去不成?”
“或者换言之,闯关之人若得法而过,真人做的考官是不是再也起不到作用了,因此这个死亡一次,是指的您自己,我说的可对?”
禁星炮语连珠,喋喋不休,脑海中的疑问尽数被其迂回问出。
不得不说,禁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方法还是挺有用的,这不,刚一说完,那道童被睁开了眼眸,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斜睨了禁星一眼,仍是不言不语状。
禁星乘着这个微妙的间隙,紧紧盯着道童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