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三爷去后,崔氏大病,阿雾悉心照料和安慰着她,说什么崔氏都听不进,阿雾只能用鬼神之说安慰,只道父亲是新科状元,正是鸿运当头的年月,自有天上文曲星照料,定不会有事。
阿雾又劝崔氏去大慈寺许愿,点油灯。
这一番话,崔氏果然听进去了一星半点,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禀了老太太要去大慈寺,这老太婆大概是如了愿,也就再未刁难。
这日阿雾等了崔氏起身,道:“太太,让木姨娘和王姨娘都跟着去给爹爹祈祈福吧。”
木姨娘去,崔氏没有意见,但是王氏做的事,太过可恶,她容不得,“你怎么想着还叫她去?”
“女儿自有道理。何况到了如今这一步,她也知错了,也是个可怜人,太太就允了吧。”阿雾腻道。
崔氏如今知道阿雾是个主意大的人,默了会儿不再说话,却也是同意了。阿雾知道崔氏是有些生气,但关于王姨娘,她还另有安排,只是不好跟崔氏说而已。
崔氏一行到了大慈寺,她勉强支应着上了香,许了愿,只道若荣三爷平安归来,信女愿为佛塑金身。
上了香后,崔氏等由知客僧领到客房暂作休息。大慈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并没有太多的客房供人休息,多是贵族女眷才有这待遇,但也不能各有独院。
所以,崔氏在客院内遇到了不少熟人。其中便有上京舌头最长的妇人安平侯金家的二太太罗氏。
“哟,崔三太太也来上香呐。”罗二太太一见崔氏就提高了嗓门儿,周围的人本来还在议论,不知崔氏是谁。毕竟崔氏出门出得少,又温和低调,记不住她的人大有人在。
罗二太太这一嗓子,意思是告诉大家她什么人都认识,这京里但凡有点儿位置的,没有她不认识的。
崔氏向罗二太太见了礼。罗二太太瞧了瞧阿雾,应酬地赞了一句,眼睛就扫到了跟在崔氏后头的木姨娘和王姨娘,眼睛一亮,笑道:“哟,瞧瞧,这两位是谁,生得这般标致。”
崔氏的脸沉了沉,“这是我家三爷的妾氏。”
罗二太太啧啧赞道:“好标致的模样,荣三爷可真有福气。”
一旁有人也看不得罗二太太如此说话了,上来同崔氏打了招呼,一同坐下,寒暄起来。
阿雾在旁边听了罗二太太的话,也不着声,只是如今各位看官大概都知道了为啥那么多长舌妇,就这位罗二太太成了公认的京城舌头最长的妇人。
实在是罗二太太自己忒讨人厌了,说话做事,专挑别人的痛楚,还恨不得踩上两脚,再打个转揉搓一番,生怕你不够痛。说了荣三爷的姨娘标致还不够,还要说出使外洋的荣三爷有福气。将个崔氏气得当即眼睛就花了。
阿雾懒得应酬这些人,目的已经达到,就托辞崔氏身子不好,扶着她告辞而去。
又说回三房的事情,如今崔氏身边就只剩下阿雾了,荣三爷出使,荣玠又去了白鹤院,荣珢更是远去武当,她又病着,于是三房的事情,崔氏的嫁妆、铺子等等事情,都全部落在了阿雾娇小的肩膀上。
所谓能者多劳,阿雾不以为辛苦,反而没了崔氏的制约,手脚更能施展开来。
阿雾照顾崔氏,紫砚照顾阿雾。她在一旁看着这些时日阿雾的辛苦,心下酸疼,毕竟是自己伺候的好些年的主子。
崔氏病了,阿雾每日要问病端药,还要处理琐事,大太太那儿更是打压起三房来,不仅在崔氏请大夫一事上推三阻四,越拖延。就为着阿雾得了教琴的师傅谷玉的青眼,大太太就辞退了谷玉,府里再不请琴艺师傅。
白素心那儿,不知是不是大太太打了招呼,她也一个劲儿刁难阿雾,布置许多功课,哪怕就是通宵熬夜也完不成,以此为借口,禀了大太太处,告阿雾懒惰不堪,顽劣不可教,只道自己教不了这样的学生。
如此一来,阿雾就再也无法上学了。大太太这是要把阿雾往蠢了整。阿雾也不理她,心想正好省得再去浪费时间。白素心那样的品行能教出什么好茬子来,阿雾可不信。
当然这一应事情都是瞒着崔氏的,否则她的病只怕将更严重。
这日紫砚正为阿雾整理铺盖卷,阿雾问道:“王姨娘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