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于是便将税银无法收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本县都派了师爷去下面收税银了,可那些刁民却还是不肯将银子交上来。无奈之下,本官只得求助于汪家了,听说汪家是我歙县最大的大户,许多的田地还在汪家的名下,若是能求得汪老爷开口说句话,或是汪家带头缴纳税银,我想这些农户自然也不会再拖延了。不知大管家可能帮上这个忙啊?”
汪财肚中好笑,脸上却是一片为难地道:“不敢有瞒大人,我汪家虽然有着田契在手,却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所有的人都听话,而且老爷不在,这事就更难办了。至于大人所说的税银,实不相瞒,我汪家家业虽大,但是财产却是都投在外面的,留在府中的银钱只够日常开支的,实在是无法立刻就凑出大笔的银两出来啊。只有当到了年末,各地的生意将进项都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们才有足够的银两。这也是我们汪家一直以来都是到了最后才将税银交上来的原因。所以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大人见谅。”说着汪财还站起身来,连连向唐枫行礼赔罪。
“小样。装得还真象那么回事!”唐枫在心中暗骂,他也知道只凭自己这么来好所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这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所以在装作很是难过地思索了一阵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汪老爷他们能早日归来,到时候能帮本官一把。”说着站起上呢来要走。
那汪财忙假意挽留了一下,却被唐枫以自己还要去其他乡里催税银为借口给婉言拒绝了。看着他们这行人离开,汪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县令看来已经是计穷了,居然想到向我们求助,真是好笑。”心中一面想着,他便往回走去,想着该怎么给大少爷禀报这事,让他也高兴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道:“外管事,这是从花厅中捡到的,似乎是那县令所丢。”说着递到了汪财的手中。汪财眼中的鄙夷之色更重,他认为是唐枫失魂落魄之下连随身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便随手接下道:“交给我,到时候让人给他送回去便是。”说着看了一眼那信,却看那信并未封口,上面写着“府台大人台启”几字。这就让他产生了好奇,不知道唐枫为什么要给知府写信,便取出信看了起来。
看了一半之后,汪财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他急忙拿着信往后院而去。后院之中,汪德功正在一棵大树下乘着凉,他的面前摆着酸梅汤、西瓜等消暑之物,而他则正看着一本书。听到汪财的脚步声传来,他也不抬头,只是问道:“那县令已经打发了?”
“是的。但是看情况这个县令也不简单哪。”汪财上前一步,将那信递到了汪德功跟前:“大少爷,你看这信。”
汪德功有些不解地接过了信,看了起来。只见前面所写的不过是一些与知府之间的交情,然而到了后面话锋就转了,写的却是自己治下的情况,说自己这里有刁民不肯纳税,而且还强调说是因为有汪家的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才会导致如此,希望知府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能够帮忙云云,只看得汪德功连连皱眉:“看来这个县令也有个靠山啊。他还将此事推到了我们身上,倒也算是有些见识,但他就不知道我汪家不是一个区区的知府所能对付的吗?”口中满是不屑,他随手就将信又丢回到了汪财的手中。
但是汪财却不象他那么轻松:“大少爷,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我甚至怀疑这封信是唐枫故意留在那里的,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告戒。”
“此话何解?”汪德功问道,随即似有些明白了,道:“你是说他其实已经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我们所为,想要我们罢手?难道就凭一个知府就想压我们吗?”
“大少爷,虽然他的信是写给知府的,但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这知府上面是不是还有他人。而且我担心这信要是落在了朝廷中与三老爷为敌的人手汇总,他们便可借机而行了,到时候,只怕事情就闹大了。”
汪德功猛地坐起身来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知府若是唐枫的旧交,这事说不准真会被他给捅到上面去。唐枫此人果然还是有些手段的,为了不使我们有数不尽的麻烦,看来我们只有先放过他这一遭了。这样,过几日便让人将税银交上去。如此一来,我们汪家在歙县的声威可就要受挫了,明明说了要各户都不交税,结果反倒自打嘴巴。好,这次就暂且饶了他,待下次我们再想法子对付他。”
“但是大少爷,如此一来,老爷那可就没法交代了。”汪财不安地道。
“老头子那里,我会去说。”汪德功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似乎又在想着什么……<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