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看着田镜,很是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田镜皱眉说道:“若这真是汪家从中作梗,那他们就是在等着大人下此决心。一旦大人着人将那些不肯交上税银的人捉拿到县衙来,汪家便可趁机向上面的官府告大人一状,说大人是酷吏,只知一味地盘剥百姓,连百姓想迟几日交上税银也不准。而汪家既然已暗中将各乡的人都安排好了,自然在上司衙门里也会有所关照,到时候大人可就有口莫辩了。而且即便上司衙门不受理,他们也会将事情上报到朝廷,而朝廷中早就有他们的人说话,又且如今当政的东林一党最看重的就是官声,只怕到时候大人若只被革职还算是轻的了,甚至会被问罪。所以卑职认为大人万不可用那些差役的办法行事。”
唐枫听了他的分析,三伏天里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半晌才说道:“这次的事情若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汪家的心思也太是歹毒了,无论我怎么做似乎都翻不出他们的掌心啊。”
田镜也苦着一张脸:“不错,若大人对此置之不理,那么到时候就会有上司衙门来找大人的麻烦,而若是强行逼催税银,又会授人以柄,大人如今真可谓是进退两难啊。”说着丧气的话,田镜心中也有一些怨气,看来这个县令在歙县也待不了多久了,一旦他离开了,自己恐怕也待不下去了。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个即将要倒霉的县令而倒霉,他心中的怨怼之情便更重了。
唐枫此时却没有理会田镜的心思,他正在想着应对的方法。因为他相信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穿越来的人,即便没有那些书里所说的那么厉害,好歹也应该有点自保的本事,他可不想就这样被一个汪家给打败了。“不行,就算要我罢官,我也不能让汪家就这么顺利地将我搞倒了。”唐枫不住地给自己打着气,但是至少这时候他是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的。
田镜只得在那安慰道:“大人,其实说不定这只是我们杞人忧天而已,说不定过几日再去收税,那些人的税银就能交上来了。”唐枫听着他很不自信的话,微微一笑,就让他出去了。
“想不到古人这么阴险,这个官场这么险恶,看来我想有一番作为的想法就要到此结束了。”唐枫想了半晌也想不到解决之法,心中不禁有些悲观起来了。这时解惑已经将唐枫的心情看在了眼中,他在一边也都听到了事情的所有,便在这个时候上来道:“公子,若是你真的没有办法,那就将这事交给我。我今天晚上就去将汪家的人杀个干净,看他们还怎么为难公子。”说话间他的眼中满是煞气。
唐枫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呢?即便暂时没有办法也不用知法犯法?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汪家上下有数百人,就你一人能杀得完吗?而且即便杀了他们,我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怕到时候不但做不了官,连性命都要搭进去!”看到唐枫如此厉声和自己说话,解惑心头一惊,便不敢再说话了,更不敢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打发了解惑离开之后,唐枫继续想着解决之道:“暴力显然是解决不了这事情的,但是拖着只会把我自己拖死,那就必须快些动手,从汪家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在思索了良久之后,唐枫才定出一个计划出来,但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他还是得去亲自确认一下,这些百姓不交税银究竟是不是受了汪家的指使。
次日一早,唐枫便带了解惑、胡烈以及几名差役离开了县城去到乡间,而将县衙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高鸣等人。不久之后他就来到了辖下的上丰乡,到了那里便将里长叫了来。那里长名叫牛壮,看到县令居然亲自带了人来,心中大为紧张,急忙要让人准备饭食,却被唐枫给拦住了:“牛壮,本官这次是微服出来的,为的就是查看你们乡里的人为何不肯缴纳税银,你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只要带着我们去各家各户转上一转,再问他们讨要一下税银便是。”牛壮只得应了,虽然他并不认为今天再去会有什么收获。
果然一切如牛壮所言一般,那些人家一听又是来收税银的,都不肯交纳,纷纷都说自己家里没有银钱交不得税。看了看站在外面看着自己的唐枫,牛壮真想上去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但想到唐枫的吩咐,便只能忍了下来,在大声斥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这时唐枫便如一个不知事情原委一般的人走了过去,对那人道:“老乡,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啊,居然如此说话?可是你家该了他的银钱吗?”
那农户抬头看了一眼唐枫,看着不是本地人,便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本乡的里长,是来催税银的。只是我们不能交这税银,故而他才总是来讨要,讨不到便说上几句重话。”
唐枫留意到他说的是“不能交”而不是“不交”,显然就是另有他情的,就更肯定了之前的判断。但他的面上却还是装作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的什么?在下看你们乡里也没有遭受什么天灾啊,怎么就交不出税银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