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的希望终究是没能达成,因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既不是东厂,也不是魏忠贤在宫外的府邸,而是锦衣卫的北镇抚司。此时他站在了大堂的下首,而上面坐着的一个看上去很是精瘦的男子则是是仔细地打量着他。看此人的穿着以及在这里也能坐得如此稳如泰山,唐枫就已经可以猜到他是锦衣卫中的实权人物了。虽然他不是唐枫最想见到的魏忠贤,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今天不会一无所获。
在看了唐枫半晌之后,上面那人终于开口了:“唐县令果然有胆色,在我锦衣卫的大堂之上尚能如此面不改色的,我许显纯还是第一次见到。好,也不枉我们将你从歙县请了来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以对人用刑为乐的许显纯啊,怪不得我怎么都觉得他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呢。”唐枫心中一面想着此人在历史上的身份,一面忙行礼道:“谢许大人的谬赞。下官不过是自认并未犯下什么王法,纵然是进了刑部、大理寺也不会慌张的,倒不是因为胆子大的缘故。”
“呵呵,你的胆子大不大我已有了一个看法。唐县令,请坐!”许显纯指着边上的一把椅子,然后又提高声音:“上茶!”不一会工夫,就有人端了茶盘上来了。唐枫谢过后看向了那端茶上来的仆役,却发现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至于究竟是在哪却是一时忘了。
唐枫虽然装作有些诚惶诚恐,但他四下里审视的目光却还是出卖了他,这让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许显纯的心里对这个年轻县令就更为好奇了。要知道正如他所说的,即便是来锦衣卫这边来公干的朝廷官员,到了这里也是战战兢兢的,更别说四下里打量了,但这个县令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却有如此胆色,这不能不让许显纯为之侧目了。
前段时日勤习内外功法,虽然不能使唐枫的武艺提高多少,但却也很有益处,比如他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不少,而他的感觉也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虽然那许显纯看着唐枫时并不很刻意,但他还是有一种对方正在注意自己的感觉。唐枫对这种别人拿自己当货物一般考量的感觉很不适应,便决定打破这个尴尬的情形,先行问道:“不知许大人突然叫了下官来见你是为的什么?可是那汪家一案有了什么眉目吗?”虽然那吕岸一时口快将新的情况透露了出来,但唐枫却并不打算就这样直说出来。
许显纯这才收回了打量唐枫的目光,也将自己对唐枫的评价先放到了一边,笑着说道:“看来唐县令对此案也很是上心哪。不错,此案又有了新的变数,不过对你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那就是汪家的那一干人等已经无法由我们锦衣卫看押了,而是被投放到了刑部的大牢之中,等过上几日后,由大理寺主审此案。本官此次将你叫来除了想见见你这个不畏强权的县令之外,就是想将此事转告与你,让你也好有个准备。”
唐枫淡然地一笑道:“大人太高看下官了,下官并不是不畏强权,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那汪家并不是下官的对手罢了。若我身为朝廷命官反要受制于这些人,那我便无颜面对天下了。只是不知大人你刚才所说的让下官做好准备是何意思?”
“对,你应该还不知朝中的情况。你所要告的汪家有人与执掌朝政的一些大人交情非浅,他们为了帮那汪家便向皇上呈了奏折,皇上也准了他们的意思,让我们锦衣卫将人送到了刑部,由大理寺来主持审理。而那大理寺中也有许多人是那些朝中官员的同党,他们若是想救汪家一干人等,便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于你,所以本官才会让你做好准备。此次你来京城作证,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唐枫心中对此时的情形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所以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并不觉得意外,但他的面上还是配合着许显纯的话露出了担忧之色:“那下官岂不是会被人认定是诬告之徒了?还请许大人救我啊。”说着起身朝着许显纯连连施礼。
“这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的。”许显纯见唐枫终于有些慌乱了,心下大为满足,但又怕真的吓得这个人不肯对汪家一案为证了,忙又安慰道:“此事魏公公也已经得知了,有他以及我们的人在那照拂,他们想要伤你只怕也不容易。而且此案已经连皇上都给惊动了,他们想要从中舞弊也没有那么容易。唐县令,你只要在堂上一口咬定他们是藐视朝廷,犯下了大罪的,那这些汪家的人便不可能再翻身的。”
唐枫忙点头答应,此时他的心里对东林党的感觉又差了几分,显然这些人也是以权谋私的个中好手,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居然会将案子交到自己人的手上去审,这不是真正正直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