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过,“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地从大内皇宫的一处偏殿里传了出来,宫里当值的太监都是一脸的默然,他们知道皇上每日的劳作又一次开始了。此时在殿中的天启只着了一身明黄色的绣龙锦衣,仔细地用着一把凿子在一块名贵的花梨木上雕刻着什么。
“皇上,信王朱由检求见!”虽然内侍一般都不敢在天启忙着做活的时候前来打搅,但是信王乃是皇上的胞弟,深得皇上的宠信,所以便不敢隐瞒不报。
天启依旧仔细地在木头上动着手,过了一阵才道:“叫他进来。”那内侍见皇上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自己,心里的紧张才去了,忙不迭地赶去传皇上的口谕。不一会工夫,身着蟒袍的朱由检就出现在了偏殿之前,看到自己的皇兄依旧是在忙着做着木工活,他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黯然,随后便轻轻地走进了殿来,也不打扰天启的雕刻。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天启才在那花梨木上雕刻出了几个惟妙惟肖的人形出来,他将凿子等工具放到了一边一抬头正好看到朱由检站在那里一片恭敬的模样。朱由校也时刻在注意着皇帝,一见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便上前跪下行礼道:“臣信王朱由检见过皇上!”
“你我乃是兄弟,何必有这许多的繁文缛节,皇弟你快起来!”天启上前一步就将朱由检扶了起来,然后才好奇地问道:“不知你今日怎的进了宫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朕给你做主的吗?”看到天启对自己依旧很是不错,朱由检心里也是一暖,虽然皇上沉迷于木工之术,偏信奸人之言,但是他的为人还是很好的。想到这一层,就更坚定了朱由检要做的事的决心了。他起身谢过了恩后,才说道:“臣是皇上的亲兄弟,何人敢对臣不利?是这样的,臣在几日前偶然得到了一块极品的木材,知道皇兄最是擅长辨别木质,所以想请皇兄分辨一下。”
“哦?不知此木现在何处,可曾带了进宫?它是黄花梨,还是紫檀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名贵木材?”一听到有好木材,天启便来了精神,立刻问道。
“这个……臣弟对此知之不详倒也说不出来。因为它过于庞大,所以臣弟并未将之带进宫来。若皇兄有兴趣的话,可以随臣弟去王府一观。”说着话的同时,朱由检的眼睛不断地观察着天启的神情,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托词会否让他来兴趣。
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天启便点头道:“这也好,朕多日来不曾出过大内了,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皇弟你的府上一游的。”听到他答应下来之后,原来有些紧张朱由检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某座锦衣卫的千户所中,几个人正向上面的一个年轻人禀报着事情,待他们说完在昨天晚上信王府发生的事情之后,才有人提议道:“千户大人,此事有些古怪,是否应该向指挥使大人他们禀报啊?他们让我们派人混在信王身边,就是想看着他……”
那个年轻的千户皱起了眉来,好半晌后才道:“此事太过古怪,只怕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几位大人日理万机,恐怕对这无根之事也不会有什么兴趣的,便让人看紧了些便罢了,何必劳烦到上面的大人呢。”
“可是大人,听说今日一早信王便进宫去了,是不是与昨天的事情有关呢?”
“哼,信王乃是皇上的亲弟,进宫探望一下兄长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说不得又要说我们锦衣卫挑拨天家兄弟的感情了。此事暂且放上一放,继续着他们看着信王府便好!”那千户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再坚持了,在报了一些其他事后便走了出去。
直到房中只剩下这个千户一人时,他才再次蹙起了眉头:“信王究竟想干什么?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京城已经被魏阉的党羽所监视了吗?若不是今日他们是向我禀报的此事,就会惹起别人的怀疑了。”心神不属地端茶喝了一口之后,他便立刻叫来了自己的亲信,对他轻声交代了两句。然后才在心里道:“父亲大人,儿子能为大明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一展所长,将这些害你的阉党尽数除去啊?”
信王府中,身着寻常服色的天启刚接过下人端上来的雨前龙井,连一口都没有喝呢,就急切地问道:“皇弟,你之前所提到的珍贵木料现在何处,还是先带朕去看了它后再喝茶也不迟啊。”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朱由检一挥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后,才突然跪下道:“皇上恕罪,刚才在宫中所言实际上是想将皇上请出宫来的一个由头。臣府中并不曾有什么名贵的木料,只是有一位国之栋梁需要皇上的相救!”说着一个头便磕了下去。
天启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好半晌后才将他搀扶了起来:“算了,朕不会怪你瞒骗于朕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大事要劳动皇弟做下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