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接了过来,便仔细地看了起来。半晌之后,他才道:“你所说的虽然是实情,但是皇上如今如此信任魏忠贤,只怕未必肯信哪。而一旦事情被魏阉一党知道的话,不光是你,就是本王也会受到他们的报复,你认为这么孤注一掷地做此事真可行吗?”
“皇上虽然无心政事,但并不代表他就肯做一个傀儡!之前的那些弹劾魏阉的奏章都不曾提到这一点,所以在被皇上看过之后,才没有问罪于魏忠贤。可我不同,我可以将这一点完全没有顾忌地揭露出来,到时候,只要皇上但凡有一点对皇权的留恋,他就会对魏阉一党起疑。另外,我已经让一些可用的人到时候上疏弹劾魏忠贤,一旦被皇上知道阉党截留了这一些对他们不利的奏章的话,皇上对他们的不信任势必会更深,到时候我便能实施我的第三步计划,便是面见圣上直斥阉党之恶了。”
朱由检定定地看了唐枫半晌之后,才道:“虽然我还是觉着此事过于冒险,但是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冒险的关头了,我会帮你的!”
“多谢王爷成全!”唐枫起身一拱到地,然后又道:“为了一切能环环相扣,还请王爷能给我们定一个确切的时间,这样我才好让人配合着将弹章送进通政司去。”
“如今已经是七月末了,不若就定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吧。这样本王也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进宫去见皇兄。不知逸之你意下如何?”终于,朱由检已经完全相信了唐枫的话,对他的称呼也变得很是亲切了。唐枫立刻道:“一切听凭王爷的意思。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莫要让其他人知晓,以防被阉党中人给探听了去。”
“放心吧,本王府上基本没人来,而且我也不是那长舌之人。”朱由检郑重地点头道,因为他知道此事不但关系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甚至关系着大明朝的国运。
当唐枫和解惑二人踏出信王府,抬头看看即将西落的日头时,唐枫心里再次多了一份信心,有了信王这个能够轻易接近皇上的人帮忙,自己的计划就又多了几分把握。接下来,就得看自己之前所布下的那些人会不会听命行事了。
任书民作为当日的那些言官中的其中一人,自从锦衣卫的诏狱里出来之后,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查知了真相的魏公公的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将自己给带进某个漆黑的狱中处死。但是这一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点的动静,这让他不觉起了一点侥幸心理:莫非唐枫他自知无法与魏公公为敌已经放弃这个计划了吗?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每次梦里,他都会见到自己再次看到了唐枫,在他命自己攻讦魏公公的时候,就有一些官兵捉了自己二人。每次这梦出现都把他吓个半死,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他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有时候他甚至巴不得事情赶快到来,也用不着自己每天担惊受怕了。
等到七月二十五这一天,任书民终于发现自己不用在等了。因为就在他从衙门下值刚回到家里的时候,一条人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这人长得很是平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锦衣卫。因为在放他离开诏狱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嘱咐的自己一切要小心的。“可是唐大人已经有了决定了?”任书民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没有那么的颤抖。
“是的,大人已经打算在近期对阉党出手,所以需要你们开始写弹劾魏忠贤的奏章。”
任书民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紧张,以前他总是盼着这一日快些到来,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时,他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不过那人接下去的话却让他明确地知道这不是一场梦了,只见他取出了一个封套:“虽然你们也掌握了一些魏阉的罪证,但是这是不足够的。所以大人特命我给你一些更大的罪证,你就将之也添进自己的弹章之中。”
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封套之后,任书民便又鼓起了勇气问道:“不知唐大人想让我在什么时候上弹章?可是明天吗?”
“不,大人要统筹一切,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下上书的时间。你只要准备好一切,待到时机到来,我们会来通知你的。”
同一时间的京城各处,那些曾被关在诏狱而中了唐枫之计的言官们每个都碰到了和任书民一样的事情,他们的手上也多了一份更加详细的魏忠贤的罪证。虽然他们中没有一个真心想要这么做的,但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们再有半分的退缩了。
而这个时候的魏忠贤则在自己的府上过着依旧逍遥的日子,更在打算着今年的中秋佳节自己该怎么从那些地方官员的身上搜刮到更多的好处,全不知道危机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