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着如此的心态,所以虽然是在国丧期间,魏忠贤的府上还是大宴宾朋,许多在京的官员都前来相聚,魏忠贤的权势可以说是到了颠峰。在魏府正堂之上,不过十多人团团而坐,那都是阉党中的骨干,都是朝中执掌着大权的人,此时他们也一个个的神情兴奋,开怀而饮。自从八月十五唐枫来那么一下之后,这些人还没有如此开怀过。
魏忠贤笑盈盈地端着酒杯对顾秉谦道:“咱家今日要特意敬顾首辅一杯,正是因为他的这一计策,才会让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说着一口就将酒喝了个干净。
见魏公公都干了杯中酒,顾秉谦自然不敢不干了,喝了酒后,他才矜持地道:“得九千岁如此夸奖,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啊。”的确,魏忠贤以前叫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的,还从来没有如此客气过,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若是没有九千岁原来就打下的坚实基础,下官便是那诸葛武侯在世,也是解不了这个局的。所以我们该当敬九千岁一杯才是。”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满上了一杯后又喝了下去。
听他说得如此谦虚,魏忠贤的心里就更喜了,咯咯笑着也陪喝了一杯。几杯酒下肚,这些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开始有人用调侃的声音道:“谁说不是呢?有九千岁和诸位大人在,即便是再难的局面我们也能应付自如。可笑那个唐枫,只当自己与当今皇帝有着旧时的交情,就妄想着能与九千岁为敌,我想在看了现在的局势之后,他应该是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唐枫”二字传入耳中,原来还满是笑意的魏忠贤顿时就变了颜色,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唐枫还真是不简单,上次差点就要了咱家的命,这次更是借着新帝的信任而得了圣宠,咱家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能耐呢?不过他是嚣张不了几日了,等到将皇上彻底把控住之后,咱家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他!咱家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见魏公公有些生气了,那些人除了应几声之外,就都没了声响。发现众人的不安之后,魏忠贤才恢复了笑容:“今日这么高兴就不要提那个人了。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同知还不在咱家的眼里。”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重新活跃起来,又是一次觥筹交错,满堂皆欢。
但是整个魏府里并不是全都如此乐观和高兴的,就在某个偏僻的酒席处,就有几个官员正自唉声叹气地喝着苦酒和闷酒。他们也是阉党的人,但是和那些大人们比,这些人是那么的不起眼,不起眼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魏阉一党。
要说不算嘛,他们又都在魏府饮宴,而且那些大人们有什么意思传达下来他们也会尽心竭力地做好。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真正的阉党中人,因为他们除了是在阉党的手下办差当官之外,就与阉党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当然,逢年过节该给上官和九千岁的孝敬是一点都不会少的。只是光这样的联系,却并不能让这些五六品往下的各衙门官员有一种自己是某党的认同感,他们不过是随大势而行罢了。
这一桌上的几人便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如今阉党在朝堂上春风得意,但对他们来说却并无多大关系,而且其中几人还麻烦缠身。
“李大人,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啊?”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受不了席间的沉闷,有一人便开了口。在这桌上也只有这个人似乎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不要提了,这次我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原来想着在新帝即位的当口朝廷应该会消停些了吧,谁成想那些锦衣卫的人却偏不这么做。就在前日里,他们的人就突然来到我所在的吏部,将我经手的一些文书给拿了去。这些年来你也是知道,又要过活,又要巴结着那些大人们,我这么点俸禄根本就不够花的,于是就只有在自己的权限里动动脑筋了。可谁想以前从不曾被人查的事情前日却被锦衣卫给……”这人喝多了几杯闷酒,便把心里的不痛快给说了出来。
受他这么一开头,那些其他正喝着闷酒的人也都被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便有人接着他的话道:“谁说不是呢?我们与李兄一比不也一样,就在这两日里,锦衣卫的人几次上门来,看来他们是盯上我们了。想想也是,那唐枫现在得了圣眷总要做出点什么来的,既然对付不了九千岁和那些大人们,只有拿我们过不去了。”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是一阵叹息。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就不想着去求助九千岁呢?九千岁和那唐枫可是有着新仇旧怨的,现在他老人家又如日中天,还帮不了你们吗?”
“别提了,光是见九千岁一面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求他相帮了。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小官小吏的。看来这次我们是都要遭殃了。”
众人纷纷叹息着,却没有发现那个刚刚打开这个话题的官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