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本朝历来当权的宦官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他们得势的时候,几乎能操纵这天下间的一切,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一待皇帝真要对付他们了,便只需要一道圣旨,便能将之尽数斩杀,刘瑾、冯保莫不如是,这却是因何?”
在顿了一顿之后,田镜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的权势都是出自皇帝,一旦皇帝不肯给予他们这份权力和荣耀的时候,他们就只有土崩瓦解一个结局了。”
“可是……这个魏忠贤及其党羽可不同啊,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了整个朝堂,便是皇上想要动他们,恐怕也会影起群臣的反弹啊,到时候只怕这天下可就要乱了。”唐枫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看法和担心,皱眉说道。
“这便是老朽之前所说的大人你为那表象所迷惑的缘由所在了。”田镜呵呵一笑道:“道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吧,皇帝好比这大地,朝廷中的官员好比树叶,而那魏阉就是树干。当土地再不愿意将水分输送到大树中时,那树及附在它身上的叶子自然会慢慢地枯萎。有的时候因为这棵树很大的关系,在头前一段时间里看不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无恙。当秋风一起,这满树的叶子就会离开树干,而这树干也会被人从土中挖出,砍碎了当柴烧。
“如今的朝局也是如此,当皇帝已经不再信任魏忠贤,这些依附于他的官员又岂会不顾一切地继续跟在他的身后?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因为尚无外力去敲打罢了。”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况看来却不是如此啊。”唐枫虽然觉着他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见时还是没有信心,更将早朝的情况详细地说了出来。
“大人,你这是为他们的假象给蒙蔽了,这一切不过是阉党所做的最后努力罢了。若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恐惧,这些人会忙不迭地以这种方式来威胁皇上吗?只有怯懦的人,才会张牙舞爪地表现出自己的凶悍来。真要是阉党还能控制一切的话,他们只会静静地在旁看着,根本不必当面做出这些举动。”田镜满是信心地道。
“唔,这话的确是有些道理,阉党今日的所为的确有所反常……”唐枫沉吟了一下道。
“其实本朝哪一个当权的太监在掌权时不是如此呢?但他们的覆灭却也不过在短短的几日之内,这便是宦官当权最大的一个弊端了,他的权势只有来自于皇帝。一旦没了皇帝的庇护,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他魏忠贤如何能免俗?
“再说这朝中的那些官员们,他们中的确是有一些是一心依附于魏忠贤的,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他们都是一些早已经位及人臣的官员,知道只有跟着他魏忠贤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地位。但其他人呢?其他的官员难道就会安于现状吗?当官的人,有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就因为上面的人与魏忠贤的关系更密切,自己就要被这些人所压制,这些三四品的官员会甘心吗?他们就不想除去上面的人自己取而代之吗?
“或许在魏阉得势的时候,这些人纵然有心也不敢表露出来,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看清了形势,明白跟着他魏忠贤走下去只会越来越坏,他们会不起异心吗?只是因为那秋风不起,这些叶子才没有脱离魏阉这棵大树,只要大人给出一点暗示,这些原来就只为了权势,没有半点操守的人就会纷纷离开魏忠贤,转而倒戈。
“京城的官员已经是如此,外省的地方官员就更如是了。他们与魏阉更多的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即便除去了他一个魏忠贤,对这些官员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大人根本不必为除魏阉会有诸多的阻挠而担心。”
“田老你所说的只是除去魏阉,那这些阉党中的官员呢?”唐枫此时已经被田镜这番长篇大论给说动了,只有最后的一点疑问。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魏阉被除,这些官员早成一团散沙,朝廷有的是办法将他们分别定罪,又能成什么问题呢?”田镜笑看着唐枫问道。
“不错,不错!田老这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啊!”唐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有了这个方针,我想在短期之内就能将阉党势力整个从朝廷里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