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以利为先,如果真这么做了,只怕那丁伴程只会将粮食运回来,到时候建德的百姓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然我们也可以强制抄没了丁伴程的家产,但那样一来,我浙江境内的商人会怎么看大人和官府,恐怕今后他们都不敢再听官府之意行事了。我浙江之所以能在我大明十三省中首屈一指,便是靠的这些商人哪,没了他们,我们拿什么交税与朝廷呢?”
在危言耸听地说了这一番之后,张思远暗自观察起严伯达来,发现他果然变得很是担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便又继续说道:“所以这丁伴程我们不能动,那想要建德的百姓稍稍得到安慰只有动另一个人了。”
“你是说熊灿?他到现在还不肯认罪,我们能怎么动他?”
“哪个犯了法的人肯主动认罪的?他知道这次的罪行是死罪,怎么可能在不用刑的情况下招认一切呢?”
“你想对他用刑?他可是朝廷官员,在吏部没有下文(革去他的官身和功名之前,可不能这么做,不然那些风闻奏事的言官们可不会饶了我们。”严伯达摇头道。
“对他当然不能动刑了,可其他人却不一样了。那些县衙里的其他小吏也应该是知道事情经过的,只要他们招供了,那熊灿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张思远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严伯达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只要能平息建德的民愤,用点手段算不得什么了。”
“大人英明!在将他定了罪后,请大人以一省首宪的名义下令将那熊灿明正典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使建德的百姓心服,使死去的人安息。”张思远打铁趁热地又建议道。
“这个……”严伯达在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点头道:“也按你的意思办,你去与封可言说了,这刑名之事都是他经手的,比你我都要熟悉。”
“是,下官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张思远答应了一声便急着去找封可言了。
提刑司的大牢之中,熊灿等被各自关在了牢房之中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正当大家开始有些习惯这阴暗潮湿的环境的时候,几名面生横肉的狱卒便把几名县衙里的书吏给带了出去。在两个时辰之后,这几人被人拖着回到了牢里,此时的他们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
看到这一幕,熊灿心里便是一痛,待狱卒离开之后,他便攀到了木栏之上冲对面及旁边的人喊道:“你们怎么样?可受了很大的罪吗?都是本官的错,才使得你们遭受如此酷刑。”
“大人……对不起,我们……你可不要怪我们啊,我们实在是受不住了,才会害你的……”其中一人见熊灿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关切自己等人,终于忍受不了心里的愧疚,艰难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为何要向我道歉?”熊灿很是奇怪地问道。但是却没有人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在这么满心疑惑地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大早,又有许多的狱卒走了进来,这一次他们径直来到了熊灿的牢房之前,将他给带了出去。
“你们要做什么?”待来到那血迹斑斑的刑房的时候,熊灿的心里冒出了一丝丝的凉气,大声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无权对我用刑!”
“熊灿,你的罪行其他人都已经招了,现在即便你不招供,我们也能定你之罪了,你还是省了这口气吧。”封可言一声冷笑,挥手道:“奉巡抚大人之命,建德知县熊灿不但克扣朝廷护堤银两,而且还致使建德县堤坝受损,使建德上下死伤无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故将之于八月初五,于杭州城中明正典刑!熊灿,在这里画个押吧!”说着,他将一份判决书搁在了熊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