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啦,矿山招工。只要青壮劳力,月薪1块,包吃包住!”
“工厂招女工,听好了,只要女工,18岁以下,姿色出众者优先聘用。”
“……”
周赫煊一踏出车站,便看到整排整排的招工摊位。从山东涌来的灾民,在东北的商人老板眼中,就是取之不尽的廉价劳动力。
就拿矿山来说,在当地招旷工薪水较高,而且出事故还要给抚恤银子。灾民则不同,本来1块的月薪连女佣都不好招,但现在却可以随意挑选青壮,就算矿难死了也无所谓。
更有甚者,打着招女工的幌子做人口买卖和皮肉生意,完全就是在趁火打劫。
但灾民们却没有选择,能够活命已经极为难得了,哪里还顾得上以后?他们在招工摊位前,排着长队缓缓前进,就好像一只只待宰的猪羊。
周赫煊不忍卒睹,去车行叫了一辆马车,便往郊外的汪家河子村(后世沈阳铁西区)而去。
车把式很健谈,一边甩着鞭子,一边说话道:“几位是新来的老师吧?”
周赫煊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老师?”
车把式说:“先生、小姐一看就是读书人,现在又去往汪家河子,当然是要到冯庸大学做老师。”
“连你都知道冯庸大学?”周赫煊惊讶道。
车把式笑道:“全奉天谁不知道?冯五爷仁义啊,把家产全都捐出来办大学,而且还不收学费,前阵子城里贴满了招生告示。我一个亲戚家的娃,就通过了学校的录取,报的还是啥机械专业。”
“学机械好,中国就缺工科人才。等毕业以后,走到哪儿都能找到好工作。”周赫煊说。
“那可不,”车把式健谈地说,“我那亲戚也不是啥富裕人家,供孩子读中学已经费尽力气。他本来是想去读师范大学的,师范免费嘛。结果一听说冯庸大学读工科也免费,马上就去报名了。那孩子聪明啊,脑瓜子好事,从小就有出息……”
车把式滔滔不绝,说起来没完没了,一直抵达了目的地才终于闭嘴。
出现在周赫煊眼前的,是大片新式建筑。红砖黑瓦、玻璃门窗、中西合璧,而且占地面积极大,把周赫煊的家底儿掏空了,也不够兴修这么多房屋。
冯庸正站在学校大门口,指挥着十几个挑工安放石狮子:“左左左,再左边一点,往前挪……诶,好嘞!”
周赫煊走过去笑道:“冯校长,别来无恙啊。”
冯庸见到周赫煊颇为高兴,他哈哈笑道:“我喜欢这个称呼,再叫两声来听听。”
“冯校长好!”张乐怡凑趣的也喊了一声。
“哈哈哈,以后别喊五哥了,就喊冯校长。”冯庸笑得满脸开花。
周赫煊递过一支香烟,问道:“学校的教员够用吗?”
“够,都是我高薪聘请的,”冯庸没有接烟,他说,“烟酒我都戒了,咱身位校长,应该以身作则,摒除以往恶习。”
周赫煊由衷赞道:“冯校长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