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亲自给我准备订婚宴,她没有拒绝,我以为,她会拒绝。 事实上,我更希望她骂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和我争吵,但,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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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帖分很多种,但凡是一些刚在上流社会翘楚的暴户,请帖都会用烫金的;书香门第用正宗的书法字征服人的眼球,请帖自然是透露出淡色的古韵;资产过亿的大户,则会专门请人设计请帖,无论大小事宜,必定办得十分体面。对于程家,请帖则既得包含艺术造诣,又得保有点低调的华丽气质。
程家多少年没有办过订婚这样的大事了,福伯听韩愈说了一会儿,眯着眼,笑着说:“二爷既然已经把这事儿交给大夫人您了,就是信任您,您说怎么办,我立即叫人做去。往年里,程家的请帖都有专门的人制作,也留下过不少好样式,大夫人今儿去看看,也可以从里面挑。”
“那自然是好,我倒是没操持这样的事情,怕选的不得体,招人笑话。”韩愈说话越来越官方,她现在半是认命半是认栽,索性好好当这个大夫人,把架子端起来。“本来想叫思羽一块来选,可是她考试,忙得很。”
“大夫人做主便可。”福伯最近很欣喜,看到韩愈打起精神管理家务,方方面面都亲自动手处理,这就是最好的开始。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隔三差五打电话回来问问家里的情况,福伯这么多年都替韩愈遮掩,说韩愈很尽心的管着这个家,其实,韩愈是从最近才开始尽心尽力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瞧瞧,这事情放在那儿,总有桩事情。”韩愈站起来,和福伯一起出了程宅,驰过了半长的街道,在两处斑竹掩盖的小楼处停了下来,福伯先下车给韩愈开了门。入眼就是古色古香的【乘风园】三个字。“这园子我可从来没注意过。”
“是个小作坊,老爷年轻时候买下来的。”福伯领着她走进去,两位老人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哦,是请帖啊?我去拿出来,大夫人请稍等。”从一个大木箱里拿出了几个盒子,韩愈一个接一个的翻,不期然的,看到了她和程宏结婚时的喜帖,双手就像是在冬天里烤火一般,一半是温暖,一半是冰凉,轻轻的问:“这是我和宏的,我能不能拿一份回去?”
“这当然可以,大夫人,二爷订婚,这盒新作的请帖倒是合适?”两位老人看了福伯一眼,福伯也赔笑,缓和气氛的说:“是啊,新人新气象,再说,现在年轻人的想法都古灵精怪的,我看这盒挺适合的,大夫人看看吧?”
“好。”韩愈也止住了伤感,她和程宏的结婚喜帖样式非常简单,上面就是二人的结婚照。“我来看看。”一方盒子里装了五十多种,韩愈很快看花了眼,她将合眼缘的都放在一旁,挑完之后才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拿了二十多种,“都很漂亮,哪一样都出彩。”
“我这老眼昏花,也看不出来。”福伯走过来,看着那二十多种,说:“索性出来了,干脆去程氏一趟,二爷最近也不忙,让二爷自己选吧。”
“这……”想起来程远在办公室里的肆无忌惮,韩愈就有退缩的念头,她不想自取其辱,不过程远自从提出要拟定邀请名单以来,就已经和她非常疏远。“好吧。”
出了【乘风园】,福伯在韩愈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上车之后,福伯清了清嗓子,压低音量,苍老的声音充满着挚诚,说:“大夫人,您过门也十六年了。大少爷过世之后,您一直打不起精神,如今看您开始主持家务,说心里话,福伯我非常高兴。”
“……我知道,这八年,福伯很不容易。”韩愈握住福伯的手,程宏还在世的时候,韩愈出门都是福伯陪着,她心里将他当做是爷爷,一直非常敬重,十几年的情分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