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动身又要打,谁知徐谦已经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溜到了一丈开外,徐昌只得摇头,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徐谦一眼,道:“你在家中老实待着,爹还要去衙门一趟,这件事,我自会想办法,可是近几日你不能再生事,知道吗?这一关能不能过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爷子难得地叹了口气,显然觉得事情很棘手。
说罢,徐昌提了戒尺要走,徐谦松了口气,这一顿打总算是免了,连忙朝徐昌摇手:“爹爹再见,爹爹走好不送。”
徐昌冷哼一声,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居然又折返回来,掏出了锁要把这屋堂的门锁上,徐谦当然知道徐昌要做什么,连忙大叫:“爹……你锁门做什么?我说了不出去就不会出去。”
“我能信得过你吗?你老实呆着就是!”徐昌已经关上了门,把徐谦关在屋里,将门锁了,里头传出拍门的声音,徐昌也不理会,随即扬长而去。
这一下子,徐谦有些傻眼了,这门一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
他一开始还坐得住,毕竟心知自己惹了祸,决心安分守己,好好做个良民。
岂知这老爷子一直到了天色昏黄时都没有回来,徐谦饿了,他和老爷子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女人看顾,所以清早的时候并没有弄饭,从前都是到街口买个葱油饼或是炊饼打,可是今天因为卖药的事闹起来,结果早饭并没有吃,从清早到现在,徐谦都是水米未进,如今肚子咕咕的叫,徐谦心里腹诽,现在正是育的关键阶段,怎么能饿肚子?只是门给锁上了,徐谦尝试去开门,无论如何也开不了。
他一时情急,目光落在屋子里的纸窗上。
不成了,老爷子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自然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徐谦顾不了许多,去打开窗,翻窗而出,结果又现自己忘了带钱袋子,只得回去把自己的钱袋带上,徐家除了三间瓦房,前头还有个院落,令徐谦感觉到悲剧的是,老爷子不但锁上了房门,连这院门也关上了。
看来不但要翻窗,还得翻墙。
好在他这一世的身材虽然瘦弱,可是颇为矫健,毕竟还是个孩子,翻墙上房之类的事没什么难度,他翻身上了墙,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墙外已经看不太清了,徐谦深吸一口气,朝外墙跳下去。
咚……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咦……真是奇怪,难道我跳在真皮沙上?为何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般柔滑细腻。
紧接着……
“哪个……是哪个敢袭击本大爷?”
有人在黑暗中大叫。
徐谦这时候才现不太妙了,他跳的自然不是真皮沙,而是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男人很愤怒,跌跌撞撞地起来,破口大骂,更恐怖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带着凶器,徐谦分明听到黑暗中有人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把兵器,那种金铁摩擦的声音,徐谦心里嘀咕,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还不是善茬。
不过徐谦久在市井,尤其是跟着老爷子那种粗人天天厮混,虚张声势是他的看家本领。这时候虽然是自己有错,却绝不能示弱,有的时候与人生了冲突,就是比谁先声夺人,谁的口气更大。
徐谦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随即便大喝:“是谁?谁撞了小爷?瞎了眼吗?难道不知徐家少爷是什么身份?我只要张张口,这里的街坊都是我的人,到时候叫你竖着来横着出去?想打官司?吓,我会怕你,我爹便在衙门里公干,县衙的徐班头听说过没有?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去,小爷……”
他吐沫横飞,很有几分阿飞的横态,就差对着这人说自己老爸是李……不,是徐昌了!
对方呆了一下,很沉默。
徐谦以为对方被吓住,连忙又道:“害怕了吧?罢了,我不和你计较,我徐谦是什么人?这条街上谁不知晓?人称忠义仁厚小郎君的那个就是我了,你不过是不小心冲撞了我,你快走吧,下次再撞见,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黑暗中的人突然问了一句:“你叫徐谦?你爹叫徐昌?”
徐谦忍不住想,得……说了这么多,难道还来了个熟人?熟人也好,于是便凑近一些,道:“是又如何?”
黑暗中的人又是短暂沉默,随即道:“你爹是县衙里的班头,你则是无所事事,经常在县里卖药方对不对?”
徐谦想哭,卖药方怎么了,卖药方也是有前途的事业好不好,怎么能叫无所事事?这个人,显然文化程度比较低。
徐谦的态度变坏了,道:“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黑暗中的人笑了,随即又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公公让我来寻你,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乖乖跟我走吧,王公公有请。”
徐谦顿时吓了一跳,转身便要逃,结果现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钢刀颇沉,刀锋如芒,月色下遍体都是寒意,徐谦不敢动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运气实在有点背!
“原来是王公公的人,失敬、失敬!官爷,我素来敬重王公公,那个……那个……能不能通融一下……”徐谦垂死挣扎。
钢刀的主人却是冷笑,这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更恐怖,道:“我能通融你,王公公却未必能通融得了我,小子,你运气不好,王公公正在气头上,也活该你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