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姬静静看他,目中莹光闪动。伯弈对她仁至义尽,她又怎能不明白他的苦心,今日一别相见无期,元姬只能将心中所感、所念化为无比灿烂的一笑,敬回伯弈。
笑过后,元姬再不看他,只抬头轻望随风摇摆的枝叶,闭目祈愿,在他心里能留下一点关于她的记忆吧。
是夜,伯弈安排包子将元姬送回。包子带着元姬一去,沐浴在永恒月光下的古老树林里,就只剩下了伯奕和无忧二人。包子一走,难得师徒二人的独处。
无数的精灵扑闪着翅膀在眼前飞舞,无数的鳞光点点浮起在空中灵动。
夜,如此的宁静,心,如此的紊乱。
伯奕靠着树干假寐,头微微后倾,长发泻了半身,掩住一点脸庞的轮廓,长长的羽睫轻覆住狭长的凤目,挺拔鼻梁下粉淡的薄唇弯着微翘的弧度。
无忧坐在一旁的树下,双手环抱着膝盖,玉脂般的脸庞轻轻地搁在膝上,若朝露般的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静谧中聆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无忧的心沉沉浮浮,他睡着了吗?入梦了吗?还是在想什么心事呢?
若在以前,她早就没心没肺地缠了他去,可如今,师徒间生了心结,她虽有万千想说想叙的话、虽有再多想表想述的情、虽有再深的不顾一切想要靠近的冲动。但她不敢,对着那个猜不透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人她只能彷徨不前、远远相看,仅此而已。
许是感到了无忧炙热的眼神,伯弈缓缓地睁开了眼,凤目中幽若碧潭。
无忧赶紧将目光撇开,却似乎听到一声飘飘渺渺的轻语呢喃:“为何要如此的心烦意乱?”
无忧心下一悸,那边伯奕却转了话题:“忧儿,下山数月,你的课业多有耽误。为师曾嘱你每日抽时修习清心诀,不知现下可有了精进?”
清心诀乃淸宗的基础心诀,与道家修仙一般,分十二个阶段,修到大乘便可飞升为仙。
无忧听师父问起课业,只得收敛心神,正色回道:“徒儿每日皆有修习,但仍停留在合道大乘境界。”
伯弈心中暗吟,三百多年前,无忧就将清心诀修至大乘,原说只差一步便可飞升,却迟迟没能再这进一步。
无忧看着伯奕,眼中如藏了无数瑰丽的宝石:“师父,徒儿的诀术虽无精进,但五蕴剑法却已习至了想蕴。”
伯弈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眼中华光幽幽,知她心急想表现一番,浅浅笑道:“如此,你就练来看看。”
无忧遂了心意,立即起身回道:“是。”
落叶纷飞、月华轻拢,一柄清影流动、华彩纷然的霜寒剑,一个颜如朝霞、身姿婀娜的美人,相应而动。
风吹仙袂飘香、剑过霜影无痕,无忧起转间腰如约素、挥洒间灵巧翩然、腾挪间轻辗慢移,便是那天皆的九天玄女舞来也不过若此了。
一套想蕴剑被无忧演绎得绝美灵动,引来无数的小精灵环绕着她,飒飒收势,剑尖上停着贪看痴恋不去的磷火。
伯弈眼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激赏之色,柔声赞道:“到底是用了些功。”
无忧顿时心神激荡,飘然起来。殊不知,伯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无怨无悔地刻苦修习,伯弈于她,已是这一世的业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