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空还是阴着的,但云层已经不算厚,太阳光勉强能穿透云层,在地上照出淡淡的人影来了。
气温也在持续回升着,冻了两天的大地终于开始复苏,松针上、草叶上结的冰纷纷开始消融,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水汽蒸腾的味道。
厂区外的平地上,经过两天的建设,三个训练区域已经粗具规模,一个是操场,操场边就是挖得沟渠纵横的训练场,再旁边则是竖好了靶子的靶场。
操场上,钱涛正嘿咻嘿咻的做着俯卧撑,一组的其他组员,包括和他一起入伍的那三个人,都在一旁笔直的站着军姿。
钱涛一边做,心里一边骂着娘。
从他写申请那天算起,已经四天了,每天要不就是跑不,要不就是站军姿,再就是踢着腿走那种傻里傻气的正步,还得要求大伙儿姿势都一致,最可气的是,昨晚那些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凌晨把口哨吹的震天响,自己睡得正香呢,稀里糊涂就被拖了起来,吭哧吭哧跑到大马路上,黑灯瞎火的跑了快一个时,累得臭死,这不没事折腾人玩吗?
这还不算,今天早上的训练,因为自己没睡好,好几次因为打瞌睡被惩罚,到现在都做了三百多个俯卧撑了!
晚上的学习课更让人头疼,钱涛就是个初中文化,成绩本来就不好,从学校出来这么些年,好多知识都还给老师了,那什么内务条令有些字儿他都不认识了,现在要求他得背下来,这可要了他的命。
钱涛今年岁了,原本在一家大学附近的餐馆里干活,每天就是送菜收盘子、洗碗切菜这些杂活,他没什么大志向,脑子里想的就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掌勺,当一个大师傅,挣儿钱回家娶媳妇。
大爆发以后,他第一时间逃回了村子里,当时多亏了方三叔拦着,要不然他多半也得一头扎进家里那丧尸堆,命不保。
所以他很感激方三叔,把他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前几天方三叔对大家要投靠这伙人时,他内心是抵触的,好好的自家村子不呆,跟着这伙人干嘛。不过就因为他感激方三叔,所以也没怎么反对,就跟了过来。
当听到于涛那番喊话以后,虽然他没怎么搞懂什么叫破坏者,什么叫建设者,可也跟着大伙儿起哄般的喊了两嗓子,到了晚上庆功宴时,很少喝酒的他被邓拓一通忽悠,糊里糊涂就写了份加入北宁军的申请。
现在他心里那个后悔呀,天天被这么折腾,累得跟条狗似的,最可气的是,他的两个好朋友王大海和于都没写申请,见天儿呆在大厂房里跟那帮女人们厮混,见他一次嘲笑一次,更让他觉得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他刚把被罚的俯卧撑做完,吃午饭的哨子就两长两短的响了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八一杠背到背上,跟在二组队伍的最后走向食堂——也就是办公楼旁的第一间仓库,原来方老三最早堆粮食物资的地方,东西转移到山上后,这里被改造成了食堂。
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看到厂房里那帮人,包括王大海和于在内,正围着那个叫黄胜的在吵吵,七嘴八舌中,他只听到些只言片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吃的都不给,我们还跟着你们干嘛”“粮食我们不要”之类的话。
“站好!吵吵什么!”
邓拓气沉丹田一声大喝,一下就把以女人为主的那帮人镇住了,目光闪烁的看着三列整齐的队伍,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人群中的王大海是没有见识过北宁军的厉害的,此刻梗着脖子不肯退,大声质问着黄胜,“前几天你的好好的,什么保护建设者,饭都不让吃,这算什么保护呀?”
黄胜还没话,李闻轩推了推眼睛站了出来,低沉着嗓子反问了他一句,“你建设什么了?”
王大海被他这句话一下就噎得呆住了。
“你们呐,自己不知道珍惜,”看着李闻轩他们镇住了场子,黄胜这才叹了口气幽幽道,“咱们于头儿够宽容的了,让你们整整吃了三天的食堂,就是希望你们在这三天里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活!可你们呢?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真把我们北宁军当救济站了?”
他这么一,除了王大海、于和几个女孩外,大多数人都露出了羞愧的神情。
“那怕是这样,咱们于头儿仍然不忍心看着你们挨饿,让我把你们之前在其他地方收罗来的粮食物资还给你们,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好好珍惜,”黄胜指了指一旁堆着的粮食物资,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从明天开始,每天北宁军都有一个组要外出巡逻,想通了就来报名,跟着出去,找到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找不到粮食也没关系,可以用找到的物资到后勤部去换。不愿意出去冒险的,也可以跟着后勤部的收集组到山上挖野菜采野果。放心,于头儿不会看着大伙儿挨饿的,但你们自己也得努力啊!就算是在末世之前,也没有见天儿在家坐着,钱就从天上掉下来的道理,你也得去工作才有饭吃嘛。只要你们自己够勤奋,粮食和物资你们只会越攒越多,有咱们北宁军的保护,这附近谁敢来抢东西?你们就安安心心过日子吧!”
他这番话在情在理,大多数女人纷纷头,七嘴八舌的回应着。
“黄哥,我们懂了,你就开始发粮吧。”
“谁不是呢,不去上班也得饿死呀。”
“好吧,明天就跟着上山挖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