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油库的高墙根下,付廷跃扶着墙,正掏心挖肺的吐着。就在刚才,于涛在食堂的包房请客,专请他和樊建明两人。
他的第六排总共有27名兄弟,全是他在粮库时的老部下,正式编入北宁军才一个星期不到。
当他拿到李闻轩那份训练大纲时,他感觉头皮都要炸了——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规定着每天什么时间该做什么训练,时间精确到了分钟,甚至连训练间隙该自由活动几分钟都写得清清楚楚。
之前他第一次看到其他排训练时,虽然觉得苦觉得枯燥,可毕竟只是旁观,没有切身体会。等到他照着训练大纲练过一天以后,他才知道,这训练量有多恐怖——当天的训练任务连一半都没完成!
饶是如此,他那帮老部下们都已经叫苦连天了,什么牢骚怪话都出来了:
“……会打枪就够了,这么拼命至于吗?”
“……我就一小老百姓,还真把我当成兵啦……”
“……这么拼命,也没见落下什么好……还不如当个普通幸存者自在呢!”
尤其是看到同一块场地上的第五排训练起来懒懒散散,再加上本就没几个人,越发的醒目,他的左膀右臂副排长全斌不干了,私底下找到他说,兄弟们原本就是迫不得已这才拿起枪的,要是真照训练大纲那么练,谁吃得了那个苦呀,估计要不了几天人心都要全散了。既然五排磨洋工都没人管,那咱们也可以照此办理嘛。
付廷跃也有些动心——他自己对这么大的训练量也啧有烦言——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去找了冯辉,他希望老上级能给自己指条既稳妥又不那么累的路。
谁知道冯辉听完后劈头盖脸把他一通狠尅,话里话外就三个意思,第一,当兵吃粮,首先就得守纪律,五排松懈那是因为于涛还没腾出手来整顿,六排要是有样学样,早晚都得受清理;第二、兵是练出来的。早前付廷跃看着北宁军那么雄壮羡慕不已,现在机会来了,照着大纲一样能练成那样的精兵,怎么反而怕苦怕累起来了?怎么其他几个排能做到的,六排就做不到?第三是最为关键的,冯辉没明说,都是话外的意思:乱世之中实力为尊,他们粮库一派以后在联盟能不能说上话,说话的底子足不足,很大程度上就要看六排了。
冯辉这番话,让付廷跃彻底醒悟了,他匆匆赶回驻地,连夜做通了包括全斌在内几个骨干的思想工作,再由几个骨干做下面兄弟的工作。第二天开始咬着牙完成一大半的训练任务,几天下来,随着身体的逐渐适应,情况开始好转了,兄弟们的牢骚怪话少多了。
但另一件事情却越发让他头痛起来——北宁军平时操练都在油库东面的坝子,也就是当初演习的地方。他的六排和樊建明的五排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打了这么久,积怨很深。樊建明见了他,乃至见了冯辉,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他也常常甩对方白眼——下面的兄弟们就更不用说了,怒目相视是轻的,私底下已经打过几架了。
所以当司徒珊来通知他,今天专请他和樊建明的时候,他知道于涛是要化解这段恩怨,开始着手整顿五排六排了。
酒席上,于涛并没有一上来就劝解双方,而是从报社大楼开始,把自己这一路的艰辛描述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想要在这末世里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强、再变强!
于涛口才本来就很好,加上故事也足够跌宕起伏,他和樊建明不知不觉就听进去了。
最后于涛特意提到,他已经在选地方建英雄纪念碑,纪念在这个过程中牺牲的人们,他们都是英雄:死于丧尸战斗中的程世海、北宁河畔失踪的游乐乐、桥头堡之战中的黄倩倩张美、第二组阵亡的小李小季……当然,还有冯辉他们这边历来死于丧尸和战斗的人们。
听到这里,付廷跃不禁心中感慨——他早就想为陷身尸海,尸骨无存的大牛立块碑了——他主动向于涛敬了三杯酒,以示感谢。
喝完这三杯后,于涛进入了正题说到,死去了的人不能复生,活着的只能继续前进,大家都是挣扎在末世的可怜人,有些恩怨放下也罢。
或许是被于涛感染了,樊建明也不再是那闷声不响的模样,狠狠发了一通牢骚,话里话外无不在指摘冯辉和付廷跃的不地道,为此,于涛一边为他们辩护,一边目视付廷跃,让他别吭声。
终于等樊建明发泄完了,于涛这才提议,既然以后都在一个军营,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恩怨有什么不爽,是男人就在酒桌上解决!
付廷跃也配合着说了些场面话——对于樊建明,他还是有点儿愧疚的,毕竟是他们算计樊建明在先。
话一说开,几杯酒一下肚,他和樊建明关系还真就立竿见影的好转起来,互相之间再没有那么看不顺眼了。
这时,于涛趁势宣布了两个决定,一是补充新兵给樊建明,让他补满二十人;二是把付廷跃的六排驻地调整到二号基地,也就是新建的菜园子那边,自主训练。
对此,付廷跃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让两个排减少见面的机会,日子长了自然就淡了。
一场酒宴就这么顺利的结束了,皆大欢喜。
可付廷跃确实是喝多了,从食堂出来一冒风,吐得昏天黑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