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直坐正了身子,笑着对上赵倧:“我没想到,殿下会这样直白,”他一手托腮,像是赵倧所说与他毫不相干似的,“那殿下说与我听,又是何意呢?难道荣榆不许的事情,我就会帮着殿下了吗?认真论起来——”稍一托音,“我跟四娘,才是最最至亲的。”
“可荣荣一身所系,皆是荣家利益,不是吗?”赵倧反问了一句,“若当日害陛下远走西戎的是钱通,今日我看上了荣荣,就会去荣府找荣榆了。”
钱直眼一眯,分明有些不悦。
诚然赵倧所说不假,可这样戳心窝的话,总归让人听了不受用,他再开口时声便有些冷:“如果我说,早料到殿下会有这样的一天,殿下信不信?”说罢也不等赵倧回他,就继续说道,“可殿下跟我说,没有什么用处。荣榆对四娘的爱护,是殿下所想象不到,也理解不了的。当年荣臻身死,是他一辈子的痛处,他绝不会看着四娘落得那样的下场,绝不会让自己再受一次那样的痛。我这么说,殿下懂吗?”
钱直说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的时候,赵倧明显神色一僵,只是很快平复了心绪,也没声问什么。
还是听到后面,他才不由得拧眉开口问:“我以为钱公该知道,这世上能护得住荣荣的,只有我一个。”
“就算是这样,荣榆还是不会把四娘交给殿下。”钱直不屑似的嗤笑一回,“殿下心中不清楚吗?让我来算算——”他说着一顿声,果真掐指算起什么来,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殿下今年二十有五,可一无正妻,二无侧室,身边唯一跟着的侍妾,还是先帝在时指给您的。殿下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赵倧让他说的一时无言以对,钱直就继续说了下去:“陛下容不得您娶世家女,英王倧的身后,不能站有任何人——更何况是荣家,是荣姜!”
钱直突然厉声起来,赵倧心中一冷,突然站起身来,行了两步,笔直的立在钱直面前:“今日荣公试探于我,我避开了,正是因我知道其中利害。国公以为倧会被儿女情长冲昏头?会不顾荣荣安危把她拽到陛下面前?国公爷,未免太小看倧了。”
听他说荣榆试探,钱直就突然没了脾气——那个老东西,果然是绝不容许四娘行差踏错半步啊。
“那殿下今日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钱直索性把身子往后一靠,仰着头对赵倧,毫不客气的问。
赵倧却稍退了两步,拱手一礼,端的极正:“我想请国公在荣公面前,多替倧周全。”
钱直一张口就想啐他,心说我凭什么要帮你?荣姜即便是终身不嫁,也是富贵无边,说不得比她嫁人还要活的好,我为什么要替你在荣家人面前周全,非要帮你这个忙呢。
却不想赵倧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站直身后很板正的道:“我既然看上了她,就一定会护她周全,国公爷信不信倧?或者我换个问法,您想不想荣荣一世无忧?”